只怪他眼睛生得真好,将那被毁了的半张脸正流着的脓水看得一清二楚,还认出了脸上不断蠕动的一窝尸虫。
南箓扶了他,冷冷怒(www.ibxx.com)道:“她故意吓你,我找她算账去。”
张至深忙拖住:“算了算了,人家一个女鬼毁容成那样也不容易,很是让我见识了一番。”
青莲却是一副比见了那女鬼还要吃惊的模样将南箓望着:“你可真是南箓?竟变得如此性子?”
南箓也将他瞧着:“可要我将你三千年的那些丑事都说出来让你相信相信?”
青莲扶额:“我信你,却不曾想你这要成仙的妖有朝一日竟成了魔,更不曾想养成了这样的魔性。”
张至深咳了一声,安慰道:“你习惯便好,其实他这样挺好的。”
青莲又怪异地瞧了南箓几眼,道:“罢了罢了,终究还是活的。”
这寻常一叹,也不知究竟藏了多少流年往事,只化得一声终究还是活的。
张至深再将南箓仔细来望,问道:“你与他有着三千年前的往事,箓儿,你究竟是多少年的妖魔?”
南箓道:“与我待了这般久,你总算问了一回。”
张至深便竖直了耳朵尖听他接下来的话。
那人淡然道:“许是四千五百五十岁了吧,时日太久,具体一点便不怎么记得了。”
青莲在一旁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却是少算了一千年。”
张至深凑过去问:“怎的少算了这么多?”
青莲却是只笑不答,指着左边长了两个头的人型生物道:“那位原本是个清秀模样的龙族皇子,有望继位为龙王,却也因得了那断袖之癖,爱上了同胞兄长,那兄长却是极厌恶男男之情,那皇子情伤重极之时竟生生杀了兄长,事后悔恨长痛。不曾想,他将兄长尸首吞入腹中,这事本做得滴水不漏,天意却让他在几月后长出两颗脑袋,那新出的一颗赫然是他的兄长。此事再也瞒不住,族人要惩治他,他仰天长笑,走火入魔,大杀族人数百,逃至蛮荒,七百年后才到的魔界。”
“这……”张至深听得不免惊了一惊。
“这说明,逆了天地礼法的情爱终究是没有好结果的。”忽然顿了一下,看像南箓和张至深,咳了一声道,“当然,我说的是*来着,至深你莫要多想。”
然而,张至深终究是多想了,想的不是他和南箓,而是相继离开蔷薇宫的何思何忆两兄弟,那弟弟恋着哥哥的不伦之情,不知究竟会开出怎样的花,结出如何的果。
青莲见他沉思,以为自己快嘴说到了人家痛处,指着远处一个白衣男子转移话题:“那一位可是大有来头,五千年前是天上顶有地位的上仙,却不知为何原因甘愿叛了仙界堕了魔道,你瞧他额上的暗色印记,那是堕仙才有的记号。”
那堕仙就在前方不远处,张至深定睛看去,果然见那光洁额上横了一道像伤口一样的黑色细线,中间是枚奇怪的花纹。
也不知是不是那魔原本就是仙的缘故,一袭白衣看过去,竟有几分感觉同南箓相似。
张至深叹了口气,身边这位原本是可以好好成仙的,却被他弄得入了魔道,如今自己也跟着来了魔界,一双魔眼同他一双人眼相对,也不知谁究竟欠谁的多。
这般目光炯炯地打量人家,何况是迎面来的目光,那堕仙一双黑水秋瞳转向张至深,目光似一道凉风般,只淡淡一瞥,又移开了。
却是看得张至深心里一惊,也不知惊在哪里,只觉得那双眼极是别致。
正愣神时,胳膊被人一拉,对上南箓有些醋意的脸:“不准瞧着别人那么久。”
这暴躁南箓是暴躁了点,性子却极是好琢磨,就跟那小孩似的,张至深早摸透了,应道:“便是对他额上的花纹奇怪,我却连那人模样是什么都未看清,别人即便有再好容颜,也比不得你在我眼中的倾国之色。”
余光瞧见青莲极不自然的神情。
这话对南箓却受用得很,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青莲又指着另一个路人道:“那个是来自……”
张至深打断:“听你说了这许多,想是对这里的生灵极是熟悉,你究竟在此地待了多少年头,不是魔,那又是何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