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花月好,描红又一春。
十陵镇,许院。
修长洁白的手伸向阳光,手掌渐渐摊开,阳光落在手心,穿过手指,衬得根根手指修长洁白,纤尘不染,灿烂而孤独。
蔷薇宫春日里的花总是特别艳,浓郁芳香飘得十里之外依然醉得人如梦似幻,艳红的花瓣纷纷乱乱地坠落到了俗世间,还残留那山上经久不散的宿命气息,那样的红,醉目欲滴,如同心间一点朱砂血。
又是一片红花飘落,洁白的手掌泛出淡淡光晕,轻轻接住了,周景致似乎都淡了去,那点落在手心的红更是艳丽得刺目,再起一阵微风,它又飘飘然地卷上半空。
美好的东西总是留不住。
黑箬在窗边静立了不知多久,这春日明媚的天里,他依然是片单薄阴黑的影,一双悲伤的眼望着南箓,平静的面容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他去了那里。”沙哑的声音道。
艳丽的花瓣纷纷穿过洁白手指,划过指缝的芳香如同时光,得不到,留不住。
那一袭白衣比起往日似乎更加洁白,即便是白日也依然可见淡淡光晕散在空气里,衬得整个人虚幻似梦,容颜绝世,*明眸墨玉的一双眼里,许多秘密都散在了空气中,随着花香慢慢飘散。
南箓望着那纷纷扰扰的花瓣飘摇,隔了许久才缓缓道一声:“他是去了那里。”
“你还在等什么?”
“等他……回来。”
“已经等不起了。”
迷离的细眸微微一眯:“这一次,等得起,一定能等到他回来。”
“回来之后如何?再为他破了仙身?”
“这一次,绝对不会了。”轻风渐落,描红走淡转浓,一如情根深种。
黑箬哼了一声:“凡人不过如此,贪婪、欲孽、执念、痴妄,他不值得。”
细长深邃的眼冷冷斜看他,清冷的美人嘴角上翘,刹那芳华生,仙气萦羽,那声音也是冷的:“不,他值得。”
长袖一挥,零落半空的花瓣都到了他手中,轻轻一握,花汁如同鲜血般染红了白皙的手。
无品道长道:“要阻他成仙,办法就是……”
张至深紧张地望着他。
绿萝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猫妖泪眼汪汪地紧瞪着他,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猫耳又悄悄冒了出来。
“就是……咳咳,喵喵,为师渴了。”
猫妖伸出爪子将水奉上:“师父请喝茶。”
“要阻他成仙,你必须要……啊,我觉得有些累了。”
绿萝呼啦一声跑到他身后捶起了小拳头。
“啊,我忽然想到……”
张至深举起金灿灿的归兮剑,凤眼一眯,拉长了声音:“道长忽然想到了什么?”
无品道长面不改色:“我忽然想到,要阻一只妖成仙,可将尘寰针插入他的心上。”
“插入心中后他会如何?”
“会成不了仙。”
“会不会……会不会死,或者影响身体?”
“不会,尘寰针只是集了世间浊气,能阻仙身,插入心中无影无踪,无痛苦,无伤害,一刻钟见效,无效绝对不收任……咳咳……”道长及时打住,“总之就是这样,只要尘寰针在他心中,他便成不了仙。”
“那尘寰针在哪儿?”
“喵喵,去将师父平日里剔牙的牙签拿来。”
“啊?哦。”猫妖挠挠脖子,啪嗒啪嗒跑了出去,不一会又啪嗒啪嗒跑了回来,爪子捏了一支黑色的类似牙签的金属。
张至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拿去吧。”
“这……”张至深抖着嘴角,指着那黑色的玩意儿,“这不会就是尘寰针?”
无品道长斜了他一眼:“如何,嫌弃了。”
“你让我用你剔牙的东西插到南箓的心上?”张至深明显地嫌弃着。
“都叫尘寰针了,聚集浊气的东西,你还想它有多干净,剔剔牙已经算好的,有人还用它来剔脚趾……”
“停停停,道长您还是别说了。”
无品道长撇撇嘴:“其实,还真挺恶心的。”
“……”你都用它剔牙了,还敢恶心?
张至深两指捏过那尘寰针,弱弱开口:“真的要插入他心上?不可以换个地方?比如小腿啊,脚底板什么的?”
“如果你想看他成仙的话,可以试试。”
“……我还是不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