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张至深终于插嘴道:“道长,你将我这屋子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了什么?”
“啊,对对,你看我都快忘了。”道长眉头一拧,又是一副神棍的高深莫测,“说来也怪,尘世本是清气上升而浊气下降,衡于空中,朗朗乾坤也。我在外见到此屋妖气冲天,浊气弥漫,入得内屋,只觉到朗朗清气,诸物净明,毫无妖物作乱之象,实在奇怪,奇怪啊。”
这神神在在的话张至深早听得习惯,只道:“就是说我屋里没有妖物,那你千方百计进到我家到底有何目的。”
道长忽然道:“公子贵姓。”
张至高深笑道:“你猜。”
道长也高深笑道:“贫道姓李,道号无品,江湖上人人称我……”
“称你什么?”渴求的眼神。
道长继续高深笑道:“你猜。”
又败一局,张至深道:“鄙姓张,名至深。”
“原来是张公子,幸会幸会。”
“你还没说你在江湖的名号。”
道长高深微笑:“张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
“你没有说。”
“江湖人人称我无品道人。”
“……”果然是没有品德,老奸巨猾的老神棍!
在资深老神棍面前,张至深再败一局。
无品道人捋捋油亮的胡须,掐掐手指,看看屋中方位,动作依然无比专业:“贫道算不出这里有何妖物,此处清浊二气无比分明,贫道也是第一次遇见此等奇事,真不好下手。”
张至深道:“道长若是什么也看不出,那请回吧。”想忽悠他,再深的功力也没门!
“张公子还是不信贫道?”
“自然是不信,人人都说我长得像狐狸精,都言我屋里有妖气,道长莫不是听信他人之言才来此捉妖的?”
道长笑曰:“此事确实有蹊跷,既然张公子不信,贫道也不知这里是否有妖物作祟,不便久留。况且贫道看公子印堂发亮,眉骨清秀,虽有一股子媚气,更多的还是贵气,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阳气旺盛而压邪,定然无性命之忧。”
“多谢道长言命相。”张至深虚笑着行礼,这一套说辞乃他数本秘籍之一的《命数言规》第一百二十七条言辞,一段话下来一字不漏,可见此道长果然同道中资深人士也。
《命数言规》是张至深无数本秘籍里最实用最经典的一本,当年花了五两银子才让城东的瞎子阿炳割爱卖给他,此书到手,他是爱不离手,将里面的言辞忽悠术倒背如流,如今听见如此熟悉的话语从别人口中流利吐出,张至深心中那是百感交集,五味陈杂,只能感慨,这个江湖还真是小啊。
道长又道:“张公子莫急,贫道还未说完。”
张至深幽幽笑道:“道长是不是想说,阴阳和谐,方为吉利,性命安好而富贵双全,我此生必然长寿安康,子孙满堂?”
道长神神在在的神情终于大惊,双目圆瞪地看着张至深,少顷,哈哈笑道:“原来……原来张公子乃为同道中人,实在是有缘,咱们有道缘,哈哈哈……”
他们果然是同一本秘籍的学徒,想当年他也是那般神神在在地跟某人说他们有仙缘,生命何其神奇也,神棍何其多乎哉!
张至深沉下脸来:“既然有缘,那道长请吧。”
无品道人止了笑,上下打量他,无比痛快道:“张至深是么,好!果然是好啊!哈哈哈……绿萝,咱们走,我们后会有期。”
“道长请。”最好是后会无期,如此资深的神棍,张至深可吃不消。
绿萝从天空中回过神来,揉揉眼睛:“狐狸精叔叔,为什么我的那个还没有长出来?”
“乖,这个要每天看才能长出来的,你以后要坚持天天看。”
“嗯,我一定听话!”
道长摇摇手里的葫芦:“小妖。”
绿萝一看那葫芦,神色立马黯淡下去,低沉着头,无品道人的葫芦嘴对着它那么一放,那团可爱的小绿球就被吸了进去。
张至深看得又疑惑了:“大叔,你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
道长回头,高深一笑:“你猜。”
“……”
“喂,我看这小妖精也挺可怜的,你就不要杀了它,那葫芦里挺闷的,你多放它出来看看天空,也好改……啊!你干、干什么?咳咳……”
“咻”地一声,道长手里一个东西就飘到了张至深嘴里,被吞下去了……
“咳咳咳……”张至深挖着嘴巴想要吐出来,但什么也没有,“臭道士!你到底投了什么到我嘴里?”
道长笑道:“好东西,我说了我们有道缘,送你一个东西当见面礼,还望笑纳,哈哈哈……”
“臭道士!小爷我跟你没完!狗屁你个道缘,骗谁呢!”
“《命数言规》老子我背得比你熟多了!”
“下次别让老子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你满地找牙,连你老母都认不得你!”
臭道士回眸,微微一笑,高深莫测:“贫道等着与张公子的重逢,打得贫道满地找牙,哈哈哈……”绝尘而去。
……这道士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