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彬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p>
在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整个人的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有些不太清醒。</p>
还未等他的眼睛完全睁开，强烈的恶心感骤然袭来，让他不自觉地干呕起来，眼角也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p>
赵德彬干呕了好几下，只是他一夜没吃东西，胃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p>
他大口喘息着，待反胃感减轻些了之后，他费力地抬手擦了擦糊住眼睛的泪水和分泌物。</p>
同时，赵德彬也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这个年纪了，这么个喝法可真是要命……</p>
当赵德彬总算能看清眼前的事物时，映入眼帘的，是糊满旧报纸的房顶，有的地方已有小片的剥落，斑斑驳驳的。</p>
透过报纸的窟窿，还能看到泥胚中混杂着纵横交错的小麦秸秆。</p>
不知道传了几代下来的香椿木做的房梁上，也布满了虫洞。（注释一）</p>
往下看去，整个房子都是用泥胚造的。</p>
屋子中间是两扇大窗，窗上的玻璃有不少裂纹，破洞处用报纸糊好。</p>
只是窗子上糊了不少泥灰，人在屋里只能将将看到外面，好在现在天气炎热，窗户是敞开着的。</p>
窗框也是用木头做的，只是年头有些长了，上面刷的红漆已经快看不出了。</p>
赵德彬愣住了。</p>
这里是……</p>
乡下的老屋……</p>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右腿，发现整条腿正常的很，一点也不痛。</p>
赵德彬恍然想到：原来是做梦……</p>
他分明记得，昨天是农历六月初八，正好是他的五十一岁生日。</p>
几个亲近的朋友非得说什么“过生日一定要庆祝”，硬是拉他出去喝酒。</p>
他推脱不过，最后还是去了。</p>
几个人从中午就开始喝，换了好几场，一直喝到深夜。</p>
最后，赵德彬基本上是喝得不省人事。</p>
司机小王和楼下保安两个人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抬上楼。</p>
说实话，赵德彬本来是不想去庆祝什么生日的，一是他最近的烦心事特别多，二是他的痛风又犯了。</p>
赵德彬的痛风特别严重。</p>
年轻的时候，痛风发作起来只是脚脖子疼。</p>
慢慢地，这病爬到了膝盖上。</p>
现在，如果再发作的话，一整条腿都会是针扎般地疼。</p>
这一回发病，已经拖拖拉拉十多天了，却还没好。</p>
除了最开始时，赵德彬在家躺着贴了三天土豆片以外，后面的每一天，他都是拖着红肿的右腿，一瘸一拐地东奔西走。（注释二）</p>
赵德彬听说过，人在梦里是没有痛觉的。</p>
本来，他已经被痛风折磨了半个月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p>
可现在，他的右腿轻快无比，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p>
果然，在梦里，人是不会感觉到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