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陈煦杀伐果断,锋芒毕露,如今他却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剑,不动声色而能勇挫强敌,他的威慑力比硬打击更摄人心魄。
府尹孟大人注视着陈煦的背影,他越发庆幸当初的决定。孟大人几经宦海浮沉,他深知政治的黑暗、残酷,陈煦是战场上无敌的统帅,可他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平年代他斗得赢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
孟大人此刻疑心尽去,找到了强大的靠山,他以后的政治生命可谓一马平川。孟大人看一眼斗儿抱着的曦儿,这是他的干女儿,这门亲一定要经常走动,逢年过节,丈母娘家可以不去,一定要记着给干女儿买礼物。
看看盈盈又看看薛父,孟大人羡慕嫉妒恨啊,他以前也听说过薛家三小姐有将军夫人命的事儿,随着薛家随便找个乞丐配给三小姐,这也渐渐变成一出笑话,可现在谁还敢笑话?
薛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自家的丽娘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孟大人看了盈盈一眼,这丫头魂不守舍的,恐怕是乐傻了吧?再看薛父,他极力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谁看不到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贱人就是矫情。
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孟大人一个,斗儿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借用一句流行术语,他心中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薛家怎么会捡这么大的便宜?
石家逼婚,辅国公亲自替女儿解围,原以为辅国公看中了女儿的姿色,还没来得及跟薛家炫耀,人家竟然将女儿许给了昔日的兵部尚书而且还是明媒正娶。
同人不同命啊!
朱父再看女儿,她怀里抱着陈尚书的女儿,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色。当初辅国公认她做义妹也没见她这般兴奋,想想她这些天一直赖在陈煦家里。难道女儿跟陈尚书……
朱父终于意识到整个朱家,只有女儿最有眼光,这一刻他打定主意,日后但凡女儿的提议,他都无条件同意,就算女儿说一把火把朱家的家业烧个一干二净,他也会在一边拍着手说烧得好。
杨云睿、冯澈两人亦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陈煦。齐雅秀他们认识,不仅不精通惑人心智的本事,她甚至没有半点武功;《思凡》的剧本他们也看过,不过是佛门女尼情窦初开。无心礼佛,辗转反侧如何寻觅如意郎君结善缘、度善果的故事,除了文采斐然些,实在没有特别的魔力。
“老三,悬空寺这位旃檀仙子是纸糊的?”
冯澈讶然道,旃檀功夫貌似还是不错的,她的定力何以如此差劲儿?在他的认知里,悬空寺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多愁多病身,就拿母亲而言。她打起自己来毫不手软,藤条抽在屁?股上的感觉简直是刻骨铭心。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说心里话。旃檀忽然喷血,陈煦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惊愕,青檀曾经是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她兀自做了自己孩儿他娘。紫檀、旃檀,一个是备胎,一个是备胎的备胎。她们的深浅其实不难度量,旃檀的状况也就不难解释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陈煦深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道理。
“自古雄才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这话与“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还是有区别的。
在富贵宠溺中长大的人,都经不起风吹雨打,最终会沦落成平凡人或者没落,陈煦这话是想告诉旁人一个错觉,悬空寺弟子的生活并非传言中的青灯古佛、粗茶淡饭,他们甚至可以说在蜜水里泡大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在老百姓中间不适用,他们对悬空寺的了解大都通过人云亦云,有人要黑悬空寺而且说的有板有眼,老百姓不信也信了,这就是剥离悬空寺群众基础的一粒种子。
这粒种子只需给予充足的水分、养料,终究能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