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后世经济学家赞誉为华夏史上最伟大的银行家的陈瑾在他而立之年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瑾自立已逾十载,若有一丝待人之宽容与忍让,理当归功于我的慈母、我的启蒙恩师,是她最先给了我做人的一点训练。
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
这是陈大少爷二十几年后的一点人生感悟,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个游离于穿不穿开裆裤的边缘的娃娃而已。
陈煦被迫离家之时,陈瑾尚在襁褓之中。
青檀作为孩子的母亲,怀孕的那段时日,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待生下孩儿后独自回师门请罪;当她被师门强行带走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肝肠寸断。
任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师门的人却是不为所动。
悬空寺是超脱于世俗的存在,作为门下弟子与俗世男子媾和已然是个错误,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带她回去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阿弥陀佛……
青檀临别将孩儿托付于秋月。家逢大变,秋月含着眼泪抱过孩子。
“姐姐放心,秋月自当尽心竭力抚养瑾儿,”秋月性子好、气量大,此刻她的目光却逐一扫过悬空寺来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夫君定能逢凶化吉,夫君也定会亲自接姐姐回家。”
秋月嘴上坚强,可谁又知她心里的苦?
秋月知晓自己怀孕的时候,陈煦正在塞外的草原上与敌人周旋、厮杀,她提心吊胆的祈祷她的男人平安归来;陈煦险死还生,秋月尚且来不及欢喜,陈煦又临危授命扛起了京城保卫战的大旗;陈煦在京城九门之外与敌人血拼,陈府毫无征兆的仿佛凭空冒出来数之不尽的黑衣人,他们纯粹为了杀戮而杀戮,秋月眼睁睁的看着家丁、仆役以及“狼牙”的战士一个又一个倒下去她却无能为力。若非青檀与冯清拼命护着她,她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是周家与敌人里应外合;敌人才轻而易举的攻破的陈煦布置。
事成后事败,周家旁系迅速逃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周家老爷子吐血而亡,公爹周乾拔剑自刎,婆婆一夜白发,吊着最后一口气见了儿子最后一面……
秋月目睹了这一幕幕,残酷、残忍,这对正常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何况她怀着身孕?
青檀被悬空寺带走几个月之后,秋月诞下一男婴。婆婆生前已经取好了名字,叫陈瑜。
陈瑾、陈瑜,秋月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儿,她还要操持家务。
肥皂的生意,折伞的经营,虽然有冯、杨两家帮衬,她也不得不亲力亲为,她甚至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哄着两个孩儿睡着之后,她坐在灯下对着生意上的账目。
“秋月姐。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小依经常这样劝她。
“秋月,你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是冯清在劝她休息。
冯清每年都有大半年时间女扮男装在江湖上闯荡,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都会拿着梦瑶的画像问当地百姓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女子同时也期待着与师兄的不期而遇。
冯清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两个孩儿,然后才回家见过父母,晚上又会回到陈府陪着秋月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