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死了,死的老惨了。原本拼命护住了脸,他英俊的相貌还是没能保全,现在立马抬回家,估计他妈妈都认不出他。建宁侯顾不上血污,他扑过去拼命的摇晃,状若癫狂。董贤死也好活也罢,他不放在心上,然而死在他手上就不一样了。
正常情况下,天机老人不敢跟朝廷作对,然而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后他会做些什么就不好预料了。孤注一掷,将所有杀害他孙儿的人杀个底朝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参与群殴的侯府下人见主子状若癫狂的样子,他们纷纷退到墙根处,如果他们能够穿墙,这些人定然做鸟兽散。到底谁打到要害打死了董贤,刚才七手八脚的真没注意。误伤名人孙子,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找不出凶手,也没人愿意做替罪羊。任建宁侯咆哮、谩骂,他们沉默以对。
陈煦看看死掉的董贤又看看仿佛死了爹似的建宁候,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当然,也有人称这种表情叫幸灾乐祸,不过陈煦坚决不肯承认——他说道:“侯爷,在下只是让你教训一下董兄言语不逊,你怎么能纵容家奴把他打死?这太凶残、太暴力了,我们要坚决抵制这种黑sè元素荼毒我大燕子民,尤其是青少年一代,他们可是国家的未来。”
建宁候怨毒的看着陈煦,“是你,一定是你暗中搞鬼。”
“老二,我们的人动手了吗?”
冯澈脑袋摇的跟拨楞鼓似的,傻子才把这种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呢。陈煦又转向常公公道:“公公,您是明白人,可得给评评理。”
董贤之死。颇多蹊跷,刚才乱哄哄的你推我攘。还真不好分辨到底是谁背后下的黑手。不过常公公心里清楚,这事八成跟陈煦脱不开干系。
陈煦颈中带枷,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牢房半步,自不可能与冯澈他们串供,可他到底是如何控制事态的发展?常公公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他就越佩服陈煦,牢房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场人命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面前,建宁候也脱不开纵奴伤人的罪名。
“侯爷。咱俩熟归熟。你这样说,我可是要告你诽谤了,这事必须找陛下评评理。”
常公公目瞪口呆,陈煦已然占了天大的便宜竟还倒打一耙,这小子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常公公突然有些明白陈煦为何凭区区几百人就能让瓦剌数万铁骑人仰马翻:敌人但凡露出丁点破绽。他就死死咬住穷追猛打。数万大军,若说毫无破绽可循,这可能么?想明白这个问题,常公公突然有点同情建宁候,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建宁候此时此刻有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涩,继续跟陈煦掰扯这个问题,弄不好真被他反咬一口。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他脱下枷锁。
陈煦听了建宁候的话,他忽然摇了摇头,“侯爷,这枷锁还不能打开。”
“你…你竟然说话不算话。”建宁候几yù跳脚,他真想像泼妇骂街似的发泄一番,否则他会憋坏的。
“侯爷。您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在下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知道诚信为本、一诺千金的道理,说过的话当然要算话,可我到底说什么了?”陈煦问过建宁候,他又看向冯澈,“老二,我刚才承诺什么了吗?”
“我反正没听到。”
冯澈摇头的同时,常公公也在想事情的经过,陈煦貌似只问了句“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然后他就借此逼迫建宁候纵奴打人。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陈煦不肯脱去枷锁是因为董贤辱骂于他,建宁候教训了董贤甚至还把人给打死了,礼尚往来,陈煦理应同意脱下重枷。事实上,陈煦只字未提脱枷的事儿,想到这家伙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建宁候自己跳进来,常公公竟生出顶礼膜拜的想法。
人才,绝对的人才。yīn人yīn得如此得心应手,常公公真有些看好陈煦了,一旦与瓦剌开战,谁胜谁败还真说不准。
建宁候气得手脚乱颤,他恨不得就此昏厥,老子眼不见心不烦。当然,陈煦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他这种“鸵鸟心态”。
“侯爷,我也不跟你矫情了。正好我现在缺银子,你象征xìng的给点补偿,也好让常公公回宫复旨。”
建宁候“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他用一种守财奴的表情看着陈煦,“你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