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敛看向若有所思的鹿鸣涧，娓娓而道：</p>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湖险恶，更是如此。这话没错。</p>
“你易地而处，刘员外若不出卖我，他自己和家人就要遭殃，那良心再痛也是要出卖的。我与他才是何等交情？如何与他家人比？倘若遇上与自家和妻儿性命攸关之事，只能当一当不义之人，那世间有几人还能坚守道德伦常？</p>
“叩问自身，我尚不能免俗，何以强求他人。”</p>
鹿鸣涧方点头道：“易地而处，确实是个理解别人的好法子……要是一边是师父您，另一边是一大堆我不认识的人，我为了师父也会啥都干的，把他们都出卖了也不是不行。”</p>
章敛叹道：“对吧？义难两全……反正怎么选都要后悔的。”</p>
“不对，师父。”鹿鸣涧却摇头，“如果义难两全，怎么选都要后悔，就放过自己啊，干脆不去想后悔的事！如果再来几次都还是一样的选择，那说明，当下做过的选择，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么？”</p>
章敛愣了愣，眼中泛起复杂的粼粼波光：“徒弟好像比我想的更通透……还是说，此乃孩童少年才有的智慧？”</p>
鹿鸣涧少见地对章敛露出了嘲笑的神情：“我倒觉得，是师父并非不懂，反而是懂得太多。太有理想、太有原则、太有底线、太为别人考虑，才备受煎熬。”</p>
章敛亦自嘲般笑着，一仰头又干了杯酒：“或许是吧。”</p>
后半夜时，章敛终于喝多了，也不知是累了，手里虽还捏着小杯子，人却已经趴下了。</p>
“所以可能吧，老晁他们啊，和我，都是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