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迎眼眸微垂,心底仿佛已越过千帆。
相比起周焰如此激动的反应,她的样子就冷冷的,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道不尽的凉薄:“陈清野和梁烟做过的事,与陈敬洲无关…”
周焰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有刹那僵硬。
他脑海中有着数秒的空白,甚至听不太清她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在为陈敬洲说话。一字一句,都藏着对那个男人的信赖。
“……他在外地出差,怎么可能突然的从天而降。”
“现在的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袖手旁观的。”
许迎声音缓缓,又温温淡淡。很平静的样子。
周焰听着,却笑了。
“迎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低了低头,看着她的脸。心口发堵、心如刀割。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爱上陈敬洲,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了他而辩解!”
周焰扣着她肩膀的双手,因激动而不住地收紧,情绪顷刻崩溃,心中所有的防线也彻底决堤。
他难以自控的吼道:“迎迎,你可以变心,可以爱上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唯独陈敬洲不行!”
“周焰……”许迎被他吓到了,眼睛不禁瞪大几分。
周焰带着愤怒说:“他现在对你再好,为你做的再多,也掩盖不了他当初是施暴者的事实!”
“施暴者”这三个字,令许迎心中蓦地一窒。
周焰红着眼睛:“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害我缺席了你大半个人生,害得我们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你怎么能爱上他?爱上这个罪魁祸首?!”
许迎肩膀微颤,被他双手掌控的力道,捏的发疼。
周焰的声音振聋发聩:“你这样做,是在剜我的心!”
“迎迎,你怎么忍心让我这么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周焰…”许迎有些吓到,推了推他的手,温声的劝:“你先冷静点,周焰——”
话未说完,他忽然将她拥进了怀里。
许迎本能的反应是推开他,可忽然感受到了颈边一片湿意……
周焰哭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说话声鼻音浓重,含着压抑的沙哑:“你知道么…在你结婚后、我们失去了联系的那几年里,我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过很多次。”
许迎闻言,心中顿时一紧。
再不敢使力推他,所有想说的话,好像也哽在了喉咙里。
只能沉默的由他抱着、由他倾诉着。
“我只能凭借着我们之间的承诺,强打精神、竭尽全力的捱下去……”周焰苦笑了一声。
“迎迎…”念起她名字的时候,他语气里总有几分痴缠之意,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豁出我这条命也可以。”
许迎有点难受,鼻头泛酸,抬起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你,你别说胡话……”
周焰像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松开她些许。
四目相对时,他脸上还有泪痕,那双眼睛里,溢满了说不出的哀伤。
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卑微又充满了恳求:“就当我求你,哪怕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再是我了,也绝对不能是陈敬洲……好吗?”
“……”
许迎说不出话了。
没办法违心的答应他,更没办法狠心的伤害他。
她只好沉默不语着,迟迟没有应声。
两人在车上又说了很多的话,许迎一直小心翼翼安抚他的情绪,怕极了周焰的抑郁症又因为这些事而发作。
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于她而言,周焰不止是曾经爱过的人,更是她的亲人。
等他的心情终于渐渐稳定了,才想起了要送她回家。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别墅区外的街口。
周焰往外面看了一眼,目光跟着又落在她脸上,温柔一笑,说:“我就在这儿看着你进去,不给你添麻烦…到家里了,记得给我发个微信。”
“好。”许迎点点头,临下车前,又嘱咐了他一声:“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嗯!”周焰脸上笑容一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都因此而弯了弯。
隐隐可见年少时的影子…
他看着许迎下车,目送着她的身影进了小区。
几分钟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然后,眼底逐渐的浮起了阴鸷…眼神没有半点焦距的落在一处,脑海中回荡起的,皆是许迎维护着陈敬洲的那几句话。
五年。
区区五年的时间,她到底还是变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