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有一处可吸烟区,此时正好没人。
陈敬洲缓步过去,站在半敞开的小窗前,低头点上了一根烟。
周焰就在他几步之外,一只手握着手机讲电话,另一只手抬起,松了松颈间领带。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陈敬洲,心底的愤恨正汹汹翻涌。
可历经世事数年,有了几分阅历,他也学会了藏起情绪。
只言辞平静的,先对手机那端的人说:“其东哥,这件事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这华阳是温家的,我一个外姓人,哪有那么大的权力,敢去动温家的钱?”
“也不瞒您说,落到我手头上的第一个项目,就没能做好。温家总部那边,已经新调任了一位副总过来……用不上三五天,我这位周总就要被架空了,到时候就只剩个虚名。”
说到这里,带了几分真心的自嘲:“其东哥,我自身难保了。”
他又顿了一下,场面话说的分外漂亮:“但咱们朋友一场,您放心,能帮到您的,我一定赴汤蹈火……这样好了,我再去问问我身边的其他朋友?”
“……”
终于,结束了通话。
周焰收起手机,提步走到了男人面前。
边上敞开的小窗,恰好吹来了一阵微风,吹着陈敬洲手里那浓白的烟气儿飘飘荡荡。
他垂眸掸了掸烟灰,看着是分外倦怠的样子。
周焰冷冷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知道什么?”陈敬洲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挑了下眉,把烟送到唇间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时,眯起眸子“哦”了一下,反问他:“你说的,是你表面故作情深,实际上却早已背弃了与她之间的承诺么?”
周焰神情阴翳,呼吸声都沉了几分。
此刻终于明白,许迎那天为什么对他说那些话了……原来都是眼前的人,在从中作梗!
周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把这件事告诉了迎迎,就能拆散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了?”
陈敬洲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却没做声。
周焰说:
“你根本不懂迎迎对我的感情。”
“她不会相信你的。”
他言语笃定,偏要揭破他们夫妻间,那道最深的隔阂:“就像当年,即便你暗地里做了再多的事,可又有什么用?在她眼中,你始终是那个冷血无情的霸凌者。”
“其实,打从一开始你就输了,陈、敬、洲。”
周焰念起他名字时,都带有咬牙切齿的恨意。
相反的,陈敬洲就表现的十分平静,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他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也慢条斯理的说着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至于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不必拿到我这儿来现眼。”
“她是我的妻子,无论怎样,我都无条件的信任她。”
说到这里,陈敬洲淡淡的挑起嘴角:“你挑拨离间,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夫妻关系。”
周焰的情绪,一瞬就被逼到了临界点,伸出手就去拽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以为——”
“姐夫!”
从洗手间出来的许默,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走过来时,周焰脸上僵了僵,立刻收起了拳头。
陈敬洲同时摁灭了烟蒂,神情从容的拿开了他的手,说道:“我和她名正言顺,做了一天的夫妻,那就要继续再做一辈子的夫妻。”
“你呢?”他压低了声音,却又字字诛心:“温静楠如今来到了滨海,你恐怕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了…”
“姐夫!”话音一落,许默正好走到他身边。
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而后,仰起脸凶巴巴的瞪着周焰。
“……”
触及到他的眼神,周焰心口猛然一窒。
陈敬洲没再理会他,而是拍了拍许默的肩,安抚了一声:“没事,我们去前厅。”
……
有钱人做公益一向大方,为的就是求一个心安。
陈敬洲也不例外,捐款上千万分流到各个公益项目中。又在慈善拍卖,花百万拍下了一条样式淡雅的手链。
设计师是聋哑人,赋予首饰的意义,自然也满载着积极与希冀。
陈敬洲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自己的妻子。
手链的底价其实也不高,周焰偏同他作对,跟着抬了几次价,最终,拍上了一百六十万,周焰才作罢了。
手链终于收入他囊中。
“light慈善夜”,晚上十点整,正式迎来结束。
许默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喜欢熬夜、又精力旺盛的时候。今晚却一反常态的哈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