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原先都是吃过早餐的，挑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些东西。
当然，谁都没动筷子的意思。
身体微微向后靠，荣谨言等东西都上全后，主动开口：“你现在可以说了。”
他的身上不自觉地带出前世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的气势散发了出来。
“我叫张建墨，是自行车厂的宣传主任，你的邻居张磊的叔叔，张佳佳的父亲……”
荣谨言挥手打断他：“你找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是你的父亲。”
不想拐弯抹角，张建墨直接开口，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主任，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荣谨言的脸上一瞬出现了空白，他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立刻作出反驳。
“不可能，我不信。”
他不想和张磊张佳佳有牵扯，这句话大部分就是在摆明态度。张建墨自然不懂，看他抗拒就着急了起来。
“我有证据。”他把资料拿出来，“我昨天看到你就觉得眼熟，所以让朋友调查了一下。”
荣谨言盯着他递出来的纸张，没有马上伸手去接，看着它们的模样就像在看一叠怪物。
最后，他还是接了，他不会选择逃避。
资料上的内容让他的表情再次出现异样，他甚至都没有全部看完，啪地一下把资料合上了。
“你来找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荣谨言再次问出相同的问题，脸色更冷更锐利，张建墨看不出他的想法，不由得忐忑。
“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不管你，今天我是来弥补错误的。”张建墨说，“我想和你认亲。”
脸上的肌肉不平稳地微微颤抖，荣谨言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控制好了表情。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直接离开。
张建墨更加不懂他究竟怎么想，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叫住他，他不能被人围观，更不能让这件事捅到自己媳妇那里。
“应该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猜测着说，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没事，反正我知道他住在哪里，过几天我再去劝劝，哪有儿子不认亲爹的。”
荣谨言的确很接受不了，他甚至都没有去上班，直接回了家。
闫玥还没出门，看到他回来，惊讶道：“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嗯。”荣谨言发出低低的鼻音，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出他的不对劲，闫玥担忧地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她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拿精神力扫了一圈，“体温很正常啊。”
握住她的手指，被温暖的触感弄得拉回了理智，迷茫却还存在于荣谨言的眼瞳里。
“我没生病，就是遇到了点事。”
“研究所的事？”
荣谨言摇了摇头：“刚才被一个男人拦在门口，他说……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喉咙仿佛被堵住了，很艰难地发出这个称呼。他看向闫玥，习惯性地想从她身上获取安慰，突然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闫玥很平静，是那种没有为“秘事”惊讶的平静。她也很惊讶，是那种他竟然知道这件事的惊讶。
荣谨言的脸色变了。
“你知道？”他确定般地仔仔细细打量她，语调彻底肯定，“你知道。”
闫玥飞快地垂下眼睛又抬起来看他，红润的嘴唇不自在地抿了抿。
“嗯，我的确知道。”
脑中出现嗡地轰响，荣谨言被挤压得燃起焦躁。
“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语调很轻，不凶，却有着淡淡的质问。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啊。”闫玥解释着，“这又不是一件好事。”
这番话让荣谨言沉默下来，各种情绪交缠在一起，两世的记忆混乱了大脑。
“为什么？”他轻声问，很像是在叹息。
“你说什么？”闫玥没听清，忍不住靠近一点。
“你为什么替我做了判断，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次闫玥听清了，她陷入了沉默。
很多人都喜欢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一些自作主张的事，选择欺骗选择隐瞒，其实没有人能够替别人做决定，就算是相知相爱的夫妻也是。
闫玥知道自己带着那么点“自作主张”，可是她又没有欺骗他，把这个秘密吞进肚子里了而已。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很委屈，眉头纠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