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予安院,院落正屋。
白离若坐在靠窗的木榻上,手中拿着一杯茶,细细喝着。
她身旁站着一婢女,而她身前亦站着一婢女。
现下,那站在身前的婢女身子微躬,说着话:“那少年是白府买的小厮,因要银钱葬母,便把自己卖给了白家,安葬了生母,随后来了白府做工。”
“到现下已是有月余。”
“而今日卫香夫人用了晚膳后便去秋水棠赏花,恰遇在秋水棠给花浇水的少年,那少年似乎惹到了其他人,被人欺负推倒在地,那怀中的金簪便随之落下,恰好落在卫香夫人脚下。”
“卫香夫人捡起那金簪来瞧,问少年那金簪是何而来,少年说是母亲遗物,卫香夫人便直接命人把银钱给他,拿着金簪走了。”
“少年不要银子,要追去,被人拦住,一顿拳打脚踢。”
“待他被打的再也爬不起来时,那些人才离开。”
“而后没人注意那少年,只知待少年拿着金簪跑出来时,已然是半个时辰后。”
“卫香夫人发了怒,当即命人去追,务必要把金簪和人一起带回,这才有了后面之事。”
婢女细细说着,白离若听着,并未言语,她喝了茶,放下茶杯,拿起旁边的糕点品尝。
似乎婢女说的事是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那少年跑出去后,意外遇见了一男子。”新笔趣阁
说到这,婢女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遇见了一女扮男装的女子,而与那女子同行的是……”
“女扮男装?”
听见此话,白离若终于有了反应。
她视线转过,落在婢女面上。
婢女低头:“是的,女扮男装,在卫香夫人去了府衙后,一眼便认出。”
“在此之前,无人知晓那男子原是女子。”
白离若放下了糕点,拿起手帕把指腹上的碎屑擦掉:“说下去。”
“未曾想,那女子是与上官世子同行。”
“在遇见少年被人追打后,当即便挺身而出,拦住府中之人,简单几句话后,便说要去府衙,与卫香夫人当面对峙,看那金簪到底是何人所有。”
“卫香夫人知晓后,让人去知会白老爷,把今夜之事告诉白老爷,便去了府衙。”
“到得府衙后,卫香夫人直言说那金簪她不曾见过,今夜之事她亦不知晓。”
“想必卫香夫人也知晓此事闹到了世子面前,如若当真要查,定然是瞒不过去,索性直接当不知晓此事。”
“虽然那女子和上官世子大概知晓卫香夫人此乃推脱之举,但此事本便是小事,不必闹大,更何况白老爷在东州城的名声,怎么样都不应该就此追究下去。”
“而当时卫香夫人亦是马上给那少年赔不是,还说拿银钱给那少年,里子面子都给的足足的,上官世子也不好追究下去。”
“未有多久,白老爷也去到府衙,直言此事是他管束下人不力,让世子降罪,这般言语,世子便一点都未再追究。”
“倒是那少年,不愿意再跟卫香夫人回府,那女子便说替少年赎身,白老爷一口应下,现下想必那少年的卖身契已然送到那女子手中。”
“这般事到此便也差不多结束,但在离开前,世子敲打了白老爷。”
“世子说,府中之事虽不大,却也时刻干系着府中主子,有时候看似微不足道的事,说不定哪一日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想必世子也已是知晓东州城有许多人对卫香夫人不满,此番正好让白老爷好好管束一下,莫要因小失大。”
白离若低头把指尖一根根擦了,动作慢条斯理。
听婢女说完,她出声:“白老爷和卫香夫人已然回来了?”
“回来了。”
“白老爷在去府衙前便命人让知晓今日之事的所有人闭嘴,否则定不轻饶。”
“回来后,白老爷便和卫香夫人去了卫香院。”
“想必今日之事,白老爷多多少少会管束一下卫香夫人。”
“管束?”
白离若抬眼,面上覆上了一层冷意:“她白卫香若真是这般好管束的,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婢女心里一紧,头更低下去,不敢再说。
“待白老爷离开卫香院后,去请卫香夫人过来。”
婢女屈膝:“是。”
白离若目光转过,落在身旁一直站着的婢女面上:“去送信的人回来没有?”
那婢女走出,躬身:“回来了,按照您的吩咐,那粮油铺暗中让人盯着,掌柜的亦盯着。”
“嗯,我倒是想要看看,瑾哥哥在乎的女子,是如何模样。”
白离若眼睛微动,里面一丝狠厉划过。
驿馆早已布置妥帖,收拾齐整,就连奴仆县令都为上官清岚备好了。
几人一进驿馆,县令便立刻着人去拿吃食上来,同时命人把热水送来,好好让上官清岚洗漱洗漱。
上官清岚看着这站在院中两排,细数有二十人的仆从,他扇着折扇,笑道:“这般多奴仆,徐大人有心了。”
县令赶忙躬身,严肃道:“世子乃是金贵之身,下官自是要好生让人伺候的,万不能让世子在东州城委屈了去。”
宋九听这拍的响当当的马屁,心里呵呵两声,一句话便冒了出来:“不知可有美人儿?”
县令一顿,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瞪的如铜铃一般的瞪着宋九。
宋九扑闪着自己灵动的大眼,背着手看四周:“世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美名在外,这若没有美人儿,徐大人可就不周到了。”
“你……”
徐大人指着宋九,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但想到宋九现下的女儿身,再想到上官清岚。
他压了下去,看上官清岚。
上官清岚听见宋九的话,倒是未有生气,只是有些诧异。
这般话就这样随意的从她口中说出,尤其还是她女子身份早便暴露的情况下说出,委实让他没想到。
不过,看着此时这张好奇的脸,那眼中的戏谑,他勾唇:“美人儿已在旁侧,还需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