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之?!你怎么会……”柳则之心尖一紧,霎时变了脸色。
即使,之前结下了大梁子,甚至柳敏之还甩了他自诩高贵的脸一巴掌,但见到心上人他还是中年荷尔蒙蠢蠢欲动了,炙热的目光定格在女人端凝昳丽的脸庞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定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到爸。”
柳敏之放下碗,又体贴地拿起帕子为柳老爷子擦嘴,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虽然嫁出去了,你们也容不下万霆,可我到底是柳家的女儿,这个时候要再不回来,就太不近人情了。”
柳则之皱紧了眉,心中疑窦丛生。
“敏之……谢谢你来看我……”
柳老爷子泪眼朦胧,如委以重任般紧紧握了握女儿的手,“以前,是爸对你太严苛了,是爸钻了牛角尖,害得咱们父女俩误会了这么多年,僵持了这么多年……
以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弥补过错……”
“爸,什么错不错的,都过去了。”
柳敏之温柔浅笑,轻声安抚,“我早就不怨您了。更何况血浓于水,您永远是我的父亲,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一句“血浓于水”,在柳则之听来真是无比刺耳!
这个家,说到底,也只有柳敏之是老爷子的血亲。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父女俩突然冰释前嫌,倒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外人!
柳老爷子温声道:“敏之,你也累一天了,先回去吧。我有话跟你大哥说。”
柳敏之听话地起身,在与柳则之擦身而过时冷冷剜了他一眼,那目光犀利非常,令人心惊。
房门关上,刚才那一点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
“逐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柳老爷子嗓音颤抖地问。
柳则之咬了咬牙,沉声道:“爸,如今逐云被抓了,认证物证俱在,也翻不了盘了。
既然如此,我觉得咱们柳氏现在必须马上和逐云撇清关系!矢口否认咱们与私藏违禁药这件事有关!”
柳老爷子愕然失色,“你……你说什么?!你要彻底放弃逐云?!那可是你的亲儿子!”
“他是我的亲儿子,可他的所作所为,严重侵害了柳氏的利益,那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颗毒瘤!
若不狠心斩断,整个柳氏都要给他陪葬!”柳则之态度决绝,就好像马上要蹲大牢的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用完即丢的棋子!
柳老爷子错愕至极,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满面阴鸷的男人。
这个他苦心培养了四十年的孩子,此时此刻,他却像头一天认识他一样。
“则之……我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柳老爷子努力吊着口气,严肃地质问,“逐云私藏药物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参没参与?!”
柳则之面不改色心不跳,想都没想就开口:
“没有,那都是逐云他自己利欲熏心,错了主意走了弯路。他私下干的这些乌糟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跟我撒谎!”
柳老爷子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抓起床头柜的碗朝柳则之丢去。他躲闪不及时,碗扣在了他西装上,洒了他一身的粥。
又是臭鸡蛋又是粥,这日子真是过不了一点了!
柳则之瞬间暴怒,脸红脖子粗,“爸!您这是干什么?!”
“近半年多来,逐云每个月都在往你的账户里汇款,而这笔汇款,没隔几天就会出现在集团的账户上!还有那个藏药的仓库,逐云才接触业务没几年,他哪儿知道那个地方?难道不是你暗中授意的吗?!”
眼见东窗事发,柳则之也彻底不再装了,发出一声森森寒笑:
“呵呵……就算我默许了,那又怎样?”
“柳则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贩毒,你在把柳氏往火坑里推!”柳老爷子气得两眼昏黑,浑身哆嗦着。
“错!我这么做反正是为了救柳氏!”
柳则之昂首挺胸,眼中全然没有半分悔意和愧疚,“您以为现在集团的经营情况很好吗?咱们的药在市面上的销量一年不如一年,每年都是上亿的亏损,我给您看的只是我想让您看到的而已!
还有阿兹海默症药物的研发,其实项目早就没钱了!要不是逐云想的这个点子,又回了点儿血,咱们集团半年前资金链就断了!所以某种角度,您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柳氏根本挺不到今天!”
“畜生……满口胡言乱语,畜生啊你!”
柳老爷子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地怒斥,“我们柳家就是破产了……去街上讨饭,也绝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柳则之嗤之以鼻,“呵,假清高。”
柳老爷子气得捶床,“畜生!逆子!你把柳氏毁了还不够……你把自己的儿子也毁了!
逐云以前多好的孩子,愣是被你教坏了!随风也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柳则之,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你根本不配做柳氏的继承人!”
“我不配,还有谁配?和唐家大少爷苟且的随风,还是给唐万霆当小妾败坏家族清誉的柳敏之?”
柳则之冷眼瞅着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懒得赘言,转身离开:
“爸,您早就没得选了。柳氏的继承人,只能是我!”
……
回到柳宅,柳则之洗过澡穿上浴袍瘫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他装二十四孝大孝子好几十年,如今和柳老爷子撕破了脸,他的内心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的轻松感。
柳则之将秘书叫进来,发号施令:
“明天,用柳氏集团官微发一则正式声明,就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柳逐云个人行为,与柳氏无关!
咱们柳氏是医药集团,如果和人体实验这种事扯上关系,那就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