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杜正伦上前道:“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某临行时,听过李凉州之子的狂放之言。”
你听错了,那是王安石说的……
最重要的是,李奉诫就说了前面两句话,第三句,压根就没说过。而且老张相信,长安城是肯定没人会这样说的,于是不难得出,第三句话,是杜正伦通过前面两句推导出来的。
“君至此地,我已知君所忧。”
老张把手中的炭笔一扔,A0纸上面是风车装配图。唐朝的风车只有纵轴,效果也很好,不过占地面积太大,所以还是需要几百年后的荷兰式风车,加个横轴。用在汉水流域和湘水流域,对獠人诸部融入这个体系,是个很重要的工具。
“秀才是要在欢州置富民经济?”
“劝课农桑效仿中国,只是还需另辟财源,如桑麻花椒之类。”
“欢州种稻不可效仿中国,南北寒暑变化,各有本色。如欢州交州,一年可种三季稻米,产量较之岭南,只高不低。”
此事知道的人不是没有,但官僚的本能就是怠政懒政,加上前往岭南剑南做官都是一副死全家的模样,更何况是安南。懒政的后果就是一刀切,官僚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政策符合本地发展,他要应付的就是上级,那么不管得出什么结果,闹出多大的民怨,只要上级认账,这事儿就可以揭过。
哪怕是有部族山寨叛乱,只要不闹到波及数州,也只是罚酒三杯的事情。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地方对中央来说,属于保得住就保,保不住拉倒的情况。
像冯盎祖父冯宝,汉朝伏波将军马援那样的人,封建时代本身就是凤毛麟角。
“三季?”
杜正伦出身相州,相州虽然也种稻,但眼下主力还是糜子,一年双季耕作已经相当不错。现在因为解决了小麦加工问题,河南道很多地,现在也开始种麦。不过眼下因为水利设施的持续投入,稻米的亩产量,像芙蓉城苏州及淮南道一些水稻产区,能在四石以上,而且是很稳定的产量。
“是三季不假,不过一年结余,却未必有广州高。”
老张一看杜正伦眼睛发光,就知道他脑子里肯定在飞快地闪过“粮食大丰收”的大字。
“这是为何?”
杜秀才一脸懵逼,三季稻却产量不如广州,这不科学啊。
“安南几无水利,各江河堤岸从未休整。田耕手段又几近原始,每年入夏,海啸风暴接二连三,倘使河口之地为海水倒灌,颗粒无收都是寻常之事。”
一番话说出来,让杜秀才差点昏过去,他知道安南苦逼,但也只是瘴疠之地这样的概念。而杜如晦说了啊,张德有办法避免拉肚子拉死……
很显然,问题不仅仅是虫子特别大特别小特别狠的阶段,连大自然都好像画风有点不一样。
一看杜正伦的表情,老张就知道,这货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这也正常,就像老张以为自己能一夜连御数女,然而实际上一个萧姝就差点让他累死在榻上。
意淫毕竟敌不过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