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珏走在前面,罗茯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走到一处山林,幽珏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跟在他的后面的罗茯苓,皱着眉头说道:“罗姑娘,我走了一路你就跟了一路,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罗茯苓看着幽珏无奈地样子,张了张嘴,使劲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走你的就是,不用管我。”
幽珏看着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自是不能相信,只是她不说,他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摇头,道:“算了,问你你也不说,随你了。”说着,他脚下生风,在罗茯苓的一声惊呼之中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看到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幽珏突然消失,罗茯苓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看了一眼茂密的山林,想也没有想就往山上跑去。
“你说她这么急着找我是想要做什么?”幽珏仰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罗茯苓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暗影站在他的旁边,也看着罗茯苓消失的\顶\点\小说背影,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不知,或许是因为少主的魅力太大的缘故。”
幽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样的话暗影是从来也不会说出来的,他一向都是一个谨慎正经的人,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轻浮的话来。
他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本座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的魅力有这么大了,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暗影也能这样调戏起我来。看样子,你这段时间是过得太清闲了。”
听到幽珏的话,暗影只剩下苦笑,他无奈道:“少主,我只是觉得你最近的压力有些大,故而从跟你说了这样的话。您也知道,要我说出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简直就是要了我的老命。”
幽珏有些惊异u暗影的态度,瞟了他一眼,说道:“看起来你最近的心情不错。”说着,他朝山上看了一眼,说:“带我去见见他。”
暗影应了一声就在幽珏的前面为他引路。
两个人化作空中的微风,拂过苍翠的树林,消失在苍茫的山间。
看到眼前的小木屋,幽珏皱了皱眉头,说:“这几天他就呆在这里?”
暗影点了点头头,快步走上前去将木屋的门打开,然后转过身对幽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是的,这几****都一直呆在这里。属下在青云镇也没有什么熟人,想到少主的安排,为了保险起见故而就将他安排在了这里,希望少主不会嫌属下办事不力。”
幽珏进到屋中,看着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到暗影的身上的金色的光芒,柔柔的日光晒在他的身上,多了一丝柔和,少了一分棱角。
幽珏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轻声道:“你总能够猜透我的心思,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又怎么会怪罪于你?”说着,他迈步走到墙角处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蹲在角落里面,埋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听到屋中响起的脚步声,唐浩微微睁了睁眼,有些艰难地抬头看去,就看到幽珏冷峻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目光中毫无人类的情感,然而他的脸上明明是有笑意的,不过却不是给自己的。或许,即使是给自己的那也只是嘲讽的笑意,那笑容似乎是在嘲笑沦为阶下之囚的自己,又或许是胜利者的笑容,他看得刺眼,不由得偏了偏头不去看他。
幽珏走上前去,蹲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到今日吗?”
看着幽珏的冰冷中散发着寒光的目光,唐浩不由得心神一颤,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说到做到的人,他真的会杀掉自己的。
在他的目光的逼死下,唐浩不由得低下了头,“你想要怎样?”
幽珏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颓丧的少年。这样的神情让他感到熟悉,他搜遍了曾经的记忆,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却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让他冷峻地心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他甚至想要伸手触碰他,问问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当他的手触上少年的头发的时候,内心的震颤让他惊讶地起身,然后后退,然后离开。
同样震惊的还有唐浩,在那双他憎恶的手碰到他的头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只是后面是墙壁,而且现在的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毫无躲避的可能,他只能生生受着那让他无比厌恶的抚摸。
只是,当那只手真正摸到他的头的时候,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嘶吼,眼前的人他分明就是自己多年未见,一直在寻找的人。
“师父。”眼中落下泪来,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往日的情景不断出现在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涌,不停地涌现。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放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而昨天,师父说要去中州,他说三五年之后就会来丹林接他。可是,日复一日,他遵从师父的嘱咐,很努力地学习,很努力地修炼,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勤奋,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学习,都是在修炼。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师父的到来,但是,直到八年过去了,师父还是没有来履行他的承诺。
脑海中有一种可怕的想法,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在他看来,师父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不敢想的是师父不想要自己了,他当初与丹林的承诺不过是他的脱身之法罢了,可是他不敢相信,他也不能相信。他不知道如果事实真的是像他想象的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样的理由平心静气地学医,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待终是让人不安和害怕的,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决定离开丹林,道中州去寻找师父。
因为他记得当初师父就是说要到中州去,但是自从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中州再东州人的眼里就是一个蛮荒的未开化之地,不但如此,那里遍布着妖魔,没有一片太平之地。
当他来到中州之后,虽然发现事实上并没有自己当初想象的那般是个龙潭虎穴,但是身在异乡,又有中州封印禁制的压制,他的修为生生缩掉了四成,整个人实力大减。
在来到青云镇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人得了疫病,想到师父在丹神城的时候救了自己的情景,再看到眼前的灾民,内心中一个医者的良知终于将对于妖族的歧视压制。
他想,如果师父在的话他会怎么做。师父肯定会救这些人,就像当初救下了饥寒交迫,差点死去的自己一样。
随着跟那些灾民的接触,看到他们渐渐好转,唐浩终于了悟了一丝对于医者的仁德。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些灾民是把他当成了救苦救难的尊者。甚至还有人把家里唯一的粮食带来送给他。这就是百姓淳朴的心,它无关于种族,只在于人心。即使自己没有吃的也会把家里唯一的吃的拿出来送给救了自己性命的人,而更多的苦痛他们也只是默默忍受。
在东州的时候,唐浩也曾经跟随着丹林的师兄弟们到外面的世界帮助百姓,这样的情景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如今才有了一种自己还在东州的错觉,毕竟不管是哪个地方的百姓,他们的表象都是这般可爱。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了多久,就有送药的人过来。他原本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只是在看到其中的一个人之后心中有些震惊。
那是一个身上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人,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是唐浩能够清楚的感知到,他一向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对于人的情感他一向能够及时察觉。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而且这种气息他感觉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就没有怎么在意。
在看到幽珏对那个老者那般用心地时候,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眼前的这人是个好人的错觉。
终于,越看这人的做派,他越是觉得熟悉,终于,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清羽宫掌教,也是诛妖联盟的盟主,薛邢峰。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一方面他的身上有的修仙者固有的冷峻,那种对世事的冷淡就是修仙者对于外物的一贯态度。但是同时在对待下层普通人的时候,他却又表现得极为和善,仿若自己是整个世界的主人一般,他总是不大声喝下面的人说话,但是关起门来,他还是那个面冷心冷的薛邢峰。
唐浩知道这些也是从偶然中的知道的,这样强烈的反差给了他极大的印象,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看错了,冤枉了一个一心为民的好人。
但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一个人有多样的面具并不奇怪,他稍稍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就连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