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到23岁，怎么就要在出租屋里腐烂了”</p>
林思弦躺在床上，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灯火通明的世界。</p>
时尚靓丽的都市丽人，橱窗里穿着华丽衣裳的模特，酒吧里摇晃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停靠在路边的宝马香车。</p>
一路灯红酒绿，乱花渐欲迷人眼。</p>
魔都很好，但它的繁华与林思弦无关。</p>
陆家嘴没有一盏灯为他而亮，黄浦江畔也没有载他的轮渡。</p>
他有的只是这个城中村的老破小。</p>
带厨房的单间独卫，十五平，月租1800。</p>
“房租到期了，这个月开始涨两百。水电自己交，按季度交付，不接受就搬走。”</p>
“公司压工资到15号才发，能不能暂缓一段时间？”</p>
林思弦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眶。</p>
毕业后没日没夜地在电脑前工作，眼睛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了。</p>
长时间久坐，腰和颈椎也开始泛疼。</p>
伸手推开窗，老弄堂里吹来的风吹过脸庞。</p>
他点了根烟，眯着眼，满足地吸了一口。</p>
觉得白衬衣的领口有些紧，就干脆拽下领带，解开了一颗纽扣。</p>
毕业后，除了这身正装，他就没买过一件新衣服。</p>
风里来雨里去，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面试。</p>
现在有些旧了，没那么笔挺。</p>
穿上去拧巴得很，温莎结怎么系都不舒服。</p>
可林思弦又不能将它脱下，还得往里搭一件白衬衣，系上领带，打扮得人模狗样再去上班。</p>
他是新时代的孔乙己，这身西服就是他脱不下的长衫，撑着读书人可怜的体面。</p>
每天除了枯燥又重复的工作，就是躺在出租屋里睡觉玩手机。</p>
人越来越懒，连饭都懒得吃了，每天都只吃一餐。</p>
没有社交，没有喜欢的人，对以前喜欢的东西也失去了兴趣。</p>
事业没起色，赚不到钱，过年过节也不敢回家。</p>
一回家，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问东问西，阴阳怪气。</p>
“你堂妹今年和对象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带对象回来”</p>
“你初中毕业的同学都买了车和房准备结婚了。你985毕业的高材生，一个月怎么就赚这么点钱”</p>
“舅舅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加了联系方式没有”</p>
老板只会画饼和PUA，周末双休是没有的，有的只是调休。</p>
工资除去房租、水电、五险一金和社保，剩下的寥寥无几。</p>
物价越来越高，钱受通胀影响越来越不值钱。</p>
房价更是让他感到绝望，想在上海买一套房子，他得从唐朝开始攒钱。</p>
“小林，你很有能力，做事也认真负责，但今年大环境不好，都在裁员，公司不需要这么多人了。”</p>
“你明天来办理一下交接，手里的客户交给小王跟进。”</p>
看到经理发来的消息，林思弦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p>
“我cnm！”</p>
“老子给你们做了这么多企划，谈了这么多客户。”</p>
“试用期结束就卸磨杀驴。”</p>
他举起手机准备砸下，但尚存的理智告诉他，手机很贵，砸坏了又要花钱买。</p>
林思弦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p>
“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p>
一个人的呐喊，在寂寥的夜里响得振聋发聩，又悄无声息。</p>
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落在他的左手上。</p>
他觉得那光很美，想伸手去抓，却发现那光离他很远。</p>
“这操蛋的世界。”</p>
“我真的好想，回到过去啊。”</p>
眼皮逐渐沉重，林思弦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p>
……</p>
“醒醒！别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