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人们视线后,才向人打听花淋溪和范灵。因为他们都是瘸子,所以打听起来并不为难,很快就有人证实说:“看见过这样两个人,但不是一路的,那个姑娘先到大约一个时辰,然后那个男跛子来打听她,两人都跟右边那条小路往洛阳方向去了。”
两人一惊,俱想:“往洛阳方向去了?那不是又走回头路了么?”秋舒又问那“女跛子”可有同伴,那人道:“没有。”小江秋舒都松了口气:“看来她并没有追到乌弓马!”秋舒道:“原来虚惊一场!他们都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于是两人也跟着那条小路往洛阳方向行去。
出了小镇,到了一段无人的路上后,两人才开始交谈这只黑袋子的怪事,小江道:“一定是我们刚才在车厢里睡着时,有高人将袋子偷偷塞到车厢里的!”秋舒道:“此人是怎样把东西放进车厢里的,倒不紧要,紧要的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他也知道你是我师父的公子这个秘密?”小江道:“是呀,这个人好象知道得还真不少!难道……除你之外,唐家堡还有别的活口留下?”
秋舒道:“这倒难说。虽然那晚唐家堡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灭门的,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家堡有一千余人,真要杀得一个不剩也很难。那些杀手杀人时也不可能一个个地去数人头,否则我成了漏网之鱼,他们怎么又不知道?”小江道:“你倒提醒了我!你想:你当时是因为跟踪我去涪关而逃过了这一劫,那么一定也有别的人因为别的任务,而没有留在堡中。所以唐家堡还有其它幸存者,也非怪事。”
秋舒道:“而且派出去的人很多都是得力的人,否则那些杀手再厉害,也未必能得手!”小江沉吟道:“但他如何得知我的身世秘密?难道……当时除你之外,另有人在旁边听去了?”秋舒道:“也只能这样想。多半这个人是和我师父一起中计去黑龙潭的一名弟子?也许他只是伤重倒下,并未死去,所以也听到了那些话!”小江道:“有理。这样既可以解释他为何没死,又可解释他知道我身世秘密的原因。”
两人谈到此,虽然对那神秘之人到底是谁还无法知道,但对此怪事也不以为怪了。秋舒道:“既然连一名普通弟子也不忘唐家堡的灭门大仇,舍得送这么多金银助你一臂之力,那么你这个正主儿又作何打算呢?”小江闻言微微变色,别过脸去,目视远方那一片苍翠,半晌方道:“我其实早已想好了:我不能逃避现实,得回去重建唐家堡。人,我不想杀太多,但该杀的也绝不轻易放过!”
秋舒拊掌赞道:“好!这句话象唐家堡掌门人说的话!”嬉嬉一笑,半玩笑半认真道:“那我这名唐家堡弟子就给新掌门磕头了!”边说边作势要跪下。小江苦笑道:“你今天真和往常不一样。不但闹这些无聊的虚礼,而且还……还小气,居然赖帐!”秋舒嫣然道:“我往常也是这样的呀,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那你说我往常是怎么样一个人?”小江笑笑道:“你以前在成都时给我的印象是模样虽然很标致,但有点……哎!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不大容易亲近!”
秋舒听他当面夸自己模样标致,芳心甚悦,脸上却故意不乐,夸张地说道:“啊――?我原来给你留的这个印象呀!”嬉嬉一笑,又道:“你想知道我们唐家堡的女弟子是怎么看你的么?”小江心里暗暗紧张,道:“怎样?”秋舒道:“她们都说……你人又英俊,又很痴情,是唐小姐眼睛瞎了,才会不喜欢你郭公子!”小江苦笑一下,又轻叹口气,没有说话。
秋舒见他脸有惆怅之意,知道他在想死去的唐蓉,低声问道:“未必你还喜欢她么?”小江苦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其实早已不喜欢她了。哎,她人也死了,再说又成了我亲妹子,我们就不议论她了。”秋舒道:“好,不说她了。”顿了顿,又笑道:“我觉得范英姑娘还不错,身份也跟你般配,要不要我帮你们……?”
小江不答,默默行了几步,忽然问道:“你心里还在喜欢他吧?”秋舒芳心微微一缩,目视远方,道:“没有了。”小江心中兔跳,道:“真的?”秋舒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我就那样下贱呀?我只是有点伤心,伤心自己……”
她虽然极力想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但两行清泪却不听话地淌了下来!心里的痛苦再也掩饰不住,嘤咛一声,突然展开轻功,向前飞奔。小江忙喊:“秋姑娘!秋姑娘!”秋舒不应,反而跑得更加地快,小江慌忙也使轻功追去。秋舒终于在前边路旁一丛竹林边停下。扶住一竿碧绿的修竹,肩头剧烈颤抖着,因为背对着小江,所以小江也不知她是在喘息还是在哭泣。
小江默默上前,道:“秋姑娘,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秋舒轻摇臻首:“我哭完了,我再也不会为他流泪了!”又道:“其实,我也不只是为他哭,我……我是为自己哭!”说到自己,又悲从中来,再次失声痛哭。小江也不相劝,只是轻轻叹息。
秋舒哭了一会,收泪说道:“你们和乌弓马间恩怨,我两不相帮。所以我也不想回洛阳去见花淋溪他们了。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四川去,等你回来……回来给我们当掌门。”小江听她说出分别的话,心里大是不舍,道:“我们和乌弓马的事情,确实不用你插手。可是……你非得要独自先回四川么?我怕……到时找不到你!”
秋舒破啼为笑,道:“傻瓜!你只要到唐家堡去,就一定能找到我!”小江道:“唐家堡还没毁坏么?”秋舒道:“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反正我离开时,还没毁去。因为灭门那晚下着大雨,所以没法既杀人又放火吧!”小江哦了一声,道:“那好,倒省了好多心!只是……要是事情并非我们估计那样乐观,唐家堡除了你和这个赠金之人,别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的话,那就很难办。”秋舒:“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人的心没死,就一定能重整家园!”
小江:“话虽如此,但唐家堡是以一个世家的形式挤身于武林的,没了唐家家族的人,即使重建起来,也不是真正的唐家堡了。”秋舒:“这个赠金之人我猜多半就是你们家族的人。”小江摇摇头:“我猜多半不是。”秋舒想了想道:“嗯,也可能跟我一样,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不过……很可能是一名女弟子!”
小江奇道:“何以见得?”秋舒道:“要是一个男人的话,怎么不爽爽快快地和你相见呀?这样羞羞答答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是女子。”忽然一笑,然后半玩笑半认真地低声说道:“要是她真的是女弟子,你可以娶了她呀!”小江苦笑道:“万一不是女弟子呢?或者就算是,人家不愿意呢?”秋舒嬉笑道:“那不会!我们的新掌门人又年轻又英俊,性子又厚道,武功也变高了,我包她心里一百个愿意!”小江半玩笑半认真道:“我这样好,你怎么没见喜欢我呀?再说此人到底是不是女弟子也很难说,你倒还是现成的。不如……”
秋舒俊脸绯红:“呸!新掌门怎么拿我开玩笑!人家是……不配你嘛!再说是你先不要我的!”小江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呀?”秋舒飞快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道:“难道你忘记了那次在林子里的事情!”小江只有苦笑。看着她婀娜清秀的背影,心里一动,大着胆子伸出双手,轻抱住她的双臂,柔声道:“你难道还真为那事情记恨我了?那次你又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我如何能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