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岭,为阴山余脉,土石皆黑,巍峨如洪荒巨兽,耸立在苍茫的草原之上,散发出阴森的气息。
在中土,有“生于苏杭,葬于北邙”的说法。人们往往以死后葬在洛邑北侧的北邙山为荣耀。
柔然人死,以身饲狼。而生活在草原上的中土人,则常常葬尸于冥岭,以求死后魂灵不孤。
每到夜晚,冥岭当中便有阴风呼啸,传闻在无星无月之夜,还能看见百鬼夜行的凶怖景象。
在冥岭之上,却有一座道观。
观名长生,不知建于何时。
道观凭危崖而建,如同一把利剑,险峻入云。崖下墨云滚滚,终年涌动不休,如同鬼啸,衬得殿宇越发孤冷。
观中人丁也极为稀少,不过道士数人,僮仆几位。
但四十年前,掌门人清古道人开始收外门弟子,将山下的大片丰美草场和肥沃河滩划为长生道观所有,投奔者便络绎不绝。时至今日,长生道观已经拥有了近万人口,可战者两千余,在阴山以南、飞羽山脉以北的地带,算是不大不小的势力。
时当静夜,本该一片阒寂的道观当中,却有灯火亮起。
三缺道人不过三十岁上下,一袭月白色道袍,飘逸俊朗,与冥岭的阴森气氛迥异。
他是清古道人的师弟正德道人之私生子。清古道人于十年前退位,传位于三缺道人。
与他对坐于蒲席上的,是一名手持折扇的华服公子。另有两名童子捧灯侍立两侧。
“赵兄深夜密访,实令敝处蓬荜生辉。”三缺道人淡淡道。
与他相对而坐者,正是草海五峰椿作峰现任副峰主,前副峰主赵发之弟,赵晴川!
赵晴川折扇摇摇。微微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自是有事相求。”
“不必多礼,我道门当中。本无那么多陈腐规矩。”三缺道人语气平和。
赵晴川开言道:“那末在下便说了。三缺道兄的结义兄弟尹天德战殁之事,道兄可曾知晓?”
“贫道已经知道。”三缺微微颔首。脸上却无悲痛之色。
“小弟知道,当初四人结拜,现今却只剩道兄一人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缺轻叹一声。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若真是战死,我等也只能叹惋。可是……”赵晴川声气骤疾:“尹峰主是被那吴锋害死的!”
三缺微讶:“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