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糊涂,糊涂!”水德元指着水鸿卓的鼻子骂道:“荒唐,荒唐,荒唐啊!”
水鸿卓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不一定承认自己糊涂,也不一定承认自己糊涂。但是现在一把看不见的刀架在脖子上,他害怕了。
良心什么都是不可捉摸的,怕死是真的。
水鸿卓哭兮兮的,抱着水德元的大腿。
“爹,您一定要救救我,您求求方大人救救我。”水鸿卓抱着爹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水德元虽然很想打死这个逆子,但是怎么办,毕竟是亲生的,养了真大。还订了婚,打死他,也要向很多人交代。
没办法,水德元只好豁出一张老脸,站起身,对方明宴一揖到底。
“求方大人救救我这不孝的东西。”
方明宴其实肯定是要救的,但既然水德元这么说了,那就顺水推舟给个面子。
“水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方明宴毕竟比水德元小二十岁呢,不论官职的话,算是晚辈,也不好倨傲。
水德元叹口气,当下,几人商议了一下。
想要找到他们,不容易,京城虽然可以戒严,但实在大,为了水鸿卓这样的理由全城戒严,闹出特别大的阵势,皇帝可能不愿意。
这事情要是闹得沸沸扬扬,老百姓肯定要打听。
这是怎么了,抓什么人啊?哦,抓凶手,杀了谁,为什么杀?
不能深究,深究大家一起丢脸。
只能悄悄地抓。
最好的办法,是引蛇出洞。
水鸿卓,就是那个最好的鱼饵。
水鸿卓一听说大家要用他做鱼饵,吓得发抖。
“大人。”水鸿卓努力给自己找理由:“凶手如此凶残,我出面去联系,万一一个不慎,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方明宴没说话,水德元立刻就在水鸿卓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不然呢。”水德元说:“除了你,谁去凶手不会起疑心?这种要命的事情,难道他们会相信,你会到处说吗?”
方明宴为水德元如此识大体感到欣慰,这也是他叫人请水德元来的目的。要是他跟水鸿卓说这话,水鸿卓不一定愿意,如果他不愿意,自己也不好逼他,万一逼他出了什么事情,还要承担责任。
现在不一样了,爹开口让儿子上,就没刑狱司什么责任了。
“水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方明宴说:“我自会派人,尽力保护令郎周全。”
当然只是尽力,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什么。
水德元下了决定,虽然水鸿卓十分害怕,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听话。
方明宴在客栈里外布置下人手,水鸿卓和之前几次一样,抱着一个绿色的盒子,进了客栈。然后给了掌柜一点钱,将盒子留在柜台上。
之前的几次,看见了绿色的盒子,昝成双就会出现。他也不直接和水鸿卓见面,而是走到水鸿卓身边,两个人像是对暗号一样,把事情偷偷摸摸的一说,各自分开。
今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水鸿卓的心情很复杂,他既希望因为前几次的来往,对方足够信任他,能被他约出来。
可是,他又希望对方不要上当,千万不要出现,要是出现的话,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看见明天清晨的太阳。
水鸿卓放了箱子之后,就坐在了之前一直坐的位置,客栈大堂的一个小角落里,要了一壶茶两盘点心。
方明宴已经安排人在客栈里面和周边埋伏了下来,只要昝成双一出现,立刻抓捕。虽然他们没人见过昝成双,但是他的相貌已经被荆风华画出来了,而且他人高马大,铁塔一般的壮实,是特征非常明显的。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客栈里,也有人盯着。虽然方明宴看水鸿卓不顺眼,可若是在刑狱司的保护下,还是让水鸿卓被杀了,也是一种耻辱。
水鸿卓如坐针毡,一会儿喝一口水,一会儿喝一口水。
昝成双始终没有出现,宋囡也没有出现。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已经快失去了耐心,有点烦躁起来。
莫非,对方已经走了?杀了三个人,他们已经心满意足,远走高飞?
或者,他们并非时刻在这周边,还没有发现水鸿卓要联系他们。
再或者,对方来了,但是,已经发现了方明宴的布置,所以暂时还没有想到可以偷偷摸摸和水鸿卓联系上的办法,因此按兵不动。
就在众人的猜测中,突然,水鸿卓倒了下来。
龙桥就在大堂边的包厢,从窗帘缝隙中,可以将水鸿卓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他并未见到任何可疑的人接近水鸿卓,甚至出现在大堂里,但依然不敢松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但是,万万没想到,水鸿卓就这么轰然倒地。
龙桥一惊,不等他考虑要不要冲出去,客栈里的伙计已经看见了,连忙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