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如何泼妇骂街,只要老娘开心,铁匠铺子搬空,铁匠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来到老龙井前,刀尖在井沿上滑磨几下,轻轻一吹,刀罡呼啸,妇人浅浅一笑,刀尖朝下,坠落入井。
这已经是她第六千三百一十九次落井下刀。
井中,隐隐传出沉闷如鼓的声响。
掀开灰尘足有几斤重的黑漆老旧门帘,妇人探头一看,柜台后老寿头正埋头不知忙活什么,轻轻咳嗽一声,算是提醒,做事的老寿头穆然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是王丁后,老脸当即挤出花来,撂下手中百看不厌的旧书,提了提松垮的裤子,从柜台后走出。
“村里回来人了,你这铺子生意也不咋的嘛,老寿头,是不是你这断子绝孙的缺斤少两名声都传到外面了?”
妇人王丁对老寿头素来无半点好言好语,见面就扎刀,而且刀刀见血,但老寿头却开心的不行,妇人扎刀少了反而不乐意,按照不善言辞的铁匠话说,老寿头就是典型的贱皮子。
被揭短的老寿头哈哈一笑,从衣袖里摸出一页皱巴巴的纸张,在王丁眼前一晃,笑眯眯说道:“瞅瞅,外地进贡的大张香火钱,就算这铺子几年不开张,我也能终日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你说气人不气人?”
妇人王丁视线掠过那张香火气息浓郁的香火钱票,眉山微微皱拧,道:“这怕是哪家只知进庙烧香却不识神仙的傻子上错了香火吧!”
老寿头如遭雷击,老脸当即耷拉下来,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消散无形。
“是给神君庙献供的香火……”
老寿头咧咧嘴,道出事实真相。
“何时何地何人所为?”
妇人王丁突然忧虑重重。
“昨天傍晚才收到的,至于这其中在半途中有没有被人动手脚,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地点很明确,是从春秋大界献供,献供者名为李耳……”
老寿头话说至此,看一眼妇人,欲言又止,似乎顾虑重重。
“老寿头,脱裤子要拉屎,就拉的爽利点,拉半路不拉了,是什么道理?”
妇人王丁面生讥讽,直翻白眼。
“得,有你这句话就成,天塌了……反正早塌了,有你顶着,老寿头感觉还能再熬活点岁月……”
老寿头贱皮嗖嗖地笑着,说话间摸出一颗口感纯正的龙虎弹丸,像吃糖豆一般扔进嘴里,三两口就吞咽入腹。
“就你这样作死,怕是我再撑着,你也活不了多久!”
王丁冷哼一声,口吐不快。
“无妨无妨,就这点小东西,也就消磨片刻光景,九牛一毛的琐碎解闷而已……那春秋大界似乎出了问题,急需神君跨界出手相助,看情况应该是多点求援,我们这里只是其中一点,病急乱投医而已,搞不好是将我与神君大人搞混淆了,抬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好不容易找到庙门,哪管什么对与不对,觉着只要献供香火,神仙哪会不喜欢,老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嘛不是!”
老寿头絮絮叨叨,揣测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于王丁,老寿头历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会不会是神君大人通过轮回殿堂,在春秋大界留下的一世身?”
显然,王丁考虑的更为久远,这其中牵涉到神君在此立庙的由来,兴衰,甚至关乎那场渐渐被遗忘的浩劫。
老寿头一愣,香火献供一事,虽说在今时此地已然不重要,但在“外地”它界而言,情况如何,不得而知,但有人在紧急关头动用这种关乎甚大的方式求助,显而易见,这里面的事情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抬着猪头进错庙门,显然是不太可能。
“莫非是神君大人的一世身知晓此地庙宇败坏,可能无法接收这求助香火,就找到了我的庙宇,这算是假手于人?”
昔日,老寿头与神君庙中的神君关系莫逆,借金身传香火求助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无可能,虽说轮回殿堂能斩断轮回,但神君大人的手段也不可小觑,留下一世身算得什么,你忘了神君大人最擅长什么了?”
王丁将大张香火钱票拿在手上仔细瞧看,果真是瞧不出半点名堂,这种香火钱票,在第一人接收之际,钱票上附带的讯息即会留存时间极短,跨界越广,讯息俞不稳定,发生接收了香火献供,却不知道献供者是何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哎,妇人王丁长叹一气。
老话说人活一口气,神争一炷香。
此话着实不假。
要不是如此,这好端端的神仙日子,怎会变成昨日黄花。
旧事重提,徒增伤悲。
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