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宋清雅若是知道这一场午觉睡出这么桩大祸,她就是连着三天通宵没睡也会硬撑着。
这么想着,尤劲收起了目光中的冷然,垂头一声长叹。
一直不知该说什么的李凝思,此时上前搂住宋清雅,一看,宋清雅脸上还有个明显的掌印......想来,先前门没开时听到的尖叫,便是缘于脸上这一记。
换成其它场面,李凝思必然会帮着宋清雅问一句“凭什么打人”......可此时此刻,实在不是问罪的关口。
四人僵在门口,一个不知所措,一个真心委屈,一个几乎哭瘫的人被别扭地硬架着,还有一个难掩悲意却还倔强着。
场面,十分压抑。
就在这压抑中,宋清雅忽然把脸埋进了李凝思的怀内:“思思,你就劝劝劲哥,让他......让他别怪小小了......外婆......外婆在的时候,三天两头......为......为劲哥的事情怪......怪小小......”
小小听到这话,自是又被触动到一方痛处,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而尤劲的心,也被这话扎得刺痛不已:我怎么就能忍心一直不来看望外婆呢?!
宋清雅又直接对着尤劲开始哭诉:“劲哥......你就......你就......”
尤劲实已无心去听这哭诉,单单脑补外婆因他而时常对小小碎念,已然令他不能自己。
会有这碎念,说明老人挂念自己......可是......
尤劲的身子,随着内心的抖震而抖震,而他一直硬架着小小的胳膊,终于松了劲。
小小的双腿,彻底哭软,尤劲手一松劲,他便扑通一下跪倒下来。
尤劲拒绝小小,本是一种冷酷的理性,可在这感伤悲切的时刻,理性终究失去了效用。
他的手,就像是被别人抓着似的慢慢伸出,而他自己,似乎还有些挣扎抗拒......只是,挣扎了不过数秒,他的手终究搭上了小小的肩头。
这一接触,尤劲只觉得心头蓦然一松。
硬着头皮坚持的一件事情,到了告诉自己别再坚持、并真的就此放弃的关头,任谁都会觉得心头一松。
这一接触于小小,触动显然更大,不仅是泣声,连他呼吸都被这一触止住了。
上一瞬的小小,刚刚发出一声长泣,这会正该是他长吸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呆住的小小迟迟不吸气,脸色由红至紫,直到了几乎眼往上翻时,呼吸才终于重新启动。
可在他呼吸还没调匀前,一声像是心深处的呐喊脱口而出:“外婆......外婆......你念的小尤......被我找来了......你在的时候,我请不动他......今天......今天......他总算......”
尤劲当真听不得这话,悲极间,他一把拽起小小,用着类似于咆哮的口气喊道:“都站在这里,留外婆一个在里面?!”
“外婆......你念小尤,错念了......”尤劲边自言自语似地叨念着,边拽住小小往门里走,穿过客厅,一看到安躺在次卧床上的老人,继续叨念的声音终究变了,“小尤不懂道理,不值得念呢......”
向来霸道的尤劲会如此泣诉,感染得李凝思亦跟着低泣起来。
小小就像先前刚赶到家时一样,扑倒在老人身上......宋清雅再伏到小小身后时,终于没被推开。
十几分钟后,几个人都一脸倦容地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
无人发声,使气氛变得再度压抑。
这压抑于此情,刚好。
宋清雅却又哭了出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几个就这么坐着,外婆......还有外婆......”
念亲人时,最催泪的便是琐碎,将将喘匀实的小小,嘴唇再次颤抖起来。
而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尤劲示意“我来”,慢慢走去拉开了门。
来人四十多岁,衣着朴素,却比大多同龄男人看起来干净整洁些。
“你是......”
听到尤劲问话,那人也不应声,而是谦和地递上了名片:忆恩丧葬服务,贾根生。
一看是丧葬一条龙,尤劲心知做这行的向来消息灵通,并未露出疑惑。
这个贾根生也是很严谨:“请问,是韩文妹老人的家吗?”
尤劲想着此事确实需要人操办,没去理会贾根生的步步试探,直接沉声道:“进来详细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