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终究不甘心放弃自己计划的尤劲,并未向李凝思提及此事。
在四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同样休息的尤劲和小小,都在赖床。
其实,尤劲根本睡不着,他只是像只鸵鸟一样,想用枕头被子,去回避糟糕的现实。
睡在床上的小小,已是一场回笼觉后再度醒来。
他听不到打地铺的尤劲那种睡着时才有的均匀呼吸,便知尤劲醒着......事实上,最近小小自己清醒的时候,几乎就没怎么听到过尤劲安然睡着的声音。
于是,小小又问了一遍已问了多次,却一直没得到回应的问题:“劲哥,你这几天怎么了?”
尤劲一直不和小小谈及生意的事,自有他的理由。
在这重来之后,本想着远离小小的尤劲,却阴差阳错地与小小比重来之前走得更近。
毕竟在重来之前的1999年到2000年,尤劲尚未有勇气从家中搬出去,那时他与小小之间,最多算是经常联系。
当初那样,和现如今天天晚上睡在一个屋子的热络相比,亲密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只是,在和小小的交往中,尤劲恪守了一条底线:不谈生意。
他觉得,只要把小小排除在自己的事业之外,今后就不可能被小小坑到。排除掉这个隐患,小小便是个完全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
而且,尤劲也十分清楚小小对他的依附,他自认只要对其说出明确的未来打算,小小必然会表现出强烈的追随意愿。
拒绝一个挚友的共事愿望,总是一件难受的事。既然如此,还不如将他隔离在事外。
可事到如今,事情基本已经黄了。尤劲是没放弃,但他知道这与其说是不放弃,不如说是不承认。
黄了的事情,还何必将小小隔离在外?
况且,他确实需要一个倾听者,来排遣郁结。
于是在这个上午,尤劲就静静地躺着,缓缓地将自己近几个月在这盘计划中做的所有动作,全都告诉了小小。
他说的极其详细,详细到在每一步的处理上,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都说得清清楚楚。
他叙述时的语气,时而死气沉沉、时而嘲讽,哪怕说到本应该得意的片段,话中都不带任何正面情绪。
而小小的表现,却非一个好的倾听者。
自始至终,他都没和尤劲有过一丝互动,仅仅是用每隔一段时间的一声轻咳,来告诉尤劲他并没有听睡着。
只不过,尤劲已然不在乎倾听者的反应。
就算倾听者投以最真挚的宽慰鼓励,也不能让他真正振作,反而会逼他作出“我不沮丧”的样子,来迎合倾听者......累不累啊......
失败的现实板上钉钉,除了能够扭转现实的援助,任何宽心话,不过是徒添失败的气氛罢了。
像现在这样,机械地讲述,被机械地倾听,恰到好处。
而在这一场倾诉过后,小小也像是被尤劲的低落情绪感染了一般,久久不语。
这种反应,尤劲亦能理解。
上午那如同读悼词一般的讲述过后,平日油头滑脑的小小或是在以类似于默哀的情绪表露,来表露自己的遗憾。
这低落的沉默,亦是种温柔的宽慰。
但是,两个人的低落,所产生的双重压抑,让尤劲更不自在。
所以在午饭过后,阳台上的饭后烟时,尤劲率先挤出了一丝笑来打破沉默:“你又是怎么了?”
“你都没怎么,我还能怎么了?”小小叹了口气。
尤劲继续挤着笑,捣了小小的肩膀一下,同时转脸看向了同靠在阳台护栏上的小小:“你觉得我该怎么......”
可当他看到小小的侧脸时,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到一行眼泪,正在从小小的眼角滑落。
待尤劲皱着眉头想问问到底什么意思时,小小扭头离开了阳台,并径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