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妘妘瞪着他。欧天予表情小心。
忽地,扑哧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好吧,我们是学渣对学渣,渣渣辉!”欧天予笑道。
“渣渣辉?什么意思?”蒲妘妘不懂。
“学渣与学渣交相辉映的意思。”这货现编的。
“你哪来这么多的怪话?”
“多给自己加点儿内心戏,你懂的。”小视频刷多了没办法。
“这么爱演,还说自己不会演?”蒲妘妘嗤笑。
“这是生活,不是你们学的那种‘演戏’。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只是想好好地过日子,做好我自己罢了。”欧天予真心实意地说,“当然,偶尔开开玩笑,可以调剂一下心情嘛。复读太闷了。”
蒲妘妘扭头望向墙外,默然片刻,才开口:“明天我不来了。”
“哦,又要去培训?”欧天予调笑。
“嗯,是的。”蒲妘妘答道。
居然蒙对了?欧天予一愣。
接着,蒲妘妘主动讲明了她的日程安排:每周二、四、六,她都要去市里的专门培训机构进行影视表演类的艺考训练,主要围绕着台词、声乐、形体、表演等几个方面。每回都是从早到晚,整整一天。而一、三、五则待在学校里上文化课。
“所以,我明天吃过早饭就得离校了,晚上一般九点多才能回来。”蒲妘妘最后道。
“哦,你这一周六天……也怪忙的。”欧天予深表同情。不过,好像也就比我们多了半天吧?
“那可不?好累呀!身体累,心也累!从早忙到晚,不是学习,就是练功。简直暗无天日!更可怕的是,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头之日呢!”蒲妘妘诉苦道,愁眉蹙额的,眼神又飘往遥远的天际,跟仿佛能找到光明似的。
欧天予可看不惯她这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忍不住打击道:
“你知道韓国女团吗?知道练习生制度吗?练习生们为了出道,每天都训练20个小时!十几人挤一个宿舍,发的工资连吃饭都不够,而且准军事化管理!天天练舞、练唱、练演技、练仪态……
“要是公司觉得你哪里长得不够好看,你还必须得去整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有个小伤病也别想去医院,继续死命练!敢不听话?不努力?呵呵,每隔几个月就要进行一次淘汰!大把的年轻人在外面排着队,就等着补位呢!
“所以呀,你醒醒吧!你这算个……啥!”
听完,蒲妘妘不由得噘起了小嘴儿,皱起了小眉头,怒视着欧天予,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模样好可爱!
欧天予笑眯眯地欣赏着,一边说:“你要是不知道,可以去了解一下。人哪,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自己多幸福!”
蒲妘妘还是反击了:“哪有那么夸张?训练20个小时,不睡觉了吗?”声音却有点儿底气不足。
欧天予搜寻着记忆中的信息,徐徐道: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等这些练习生历尽艰辛,练就了一身本领,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地出道了,面临的苦难更多!首先,就一定能红吗?不一定吧,每年出道那么多人呢。十个里面能红一个已经了不得了!
“其次,假如运气好,真的红了呢?别忘了,你的合约还攥在经纪公司手里呢!这可是一份长长的、完全跨过了你最美年华的合约。你辛辛苦苦赚的钱,大头都被经纪公司拿走了,留下一小部分算可怜你。
“更可怕的是,即使到了最后,大浪淘沙,你终于在圈内混到了一定的地位,攒了一些钱,貌似还自由了……但是,在那些财阀的眼中,依然渺小如蝼蚁,不过是随叫随到的私伎,仅仅身价高低略有不同罢了……”
这么可怕的吗?蒲妘妘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小脸发白。“你夸大其辞,故意吓我的,对不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
欧天予不答,心里却泛起莫名感慨,那些可怜的、活在短视频里的小姐姐们,此刻大都还是小朋友吧?也不知道少时出道了没?下回上网查查。
蒲妘妘愣怔了一阵儿,回过神来,娇嗔道:“不对,你说的是韓国,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你就是吓唬我!”
欧天予微笑着,语重心长道:
“想想吧,人家练得比你苦,比你累,功力比你深,整得比你漂亮——呃,这一点不算!总之,水平没的说,对吧?但是呢,最后的结果,表面上光鲜漂亮,实际上钱却赚得不多,还没什么尊严!你再想想我大忠国,一首歌一部剧吃一辈子的人还少吗?水平低赚得多,何其有幸,你生于斯!所以,别再喊苦喊累了,加油吧姑娘!”
蒲妘妘气鼓鼓地举起小拳头摇晃着,叫嚣道:“你好讨打!我想打你!”
这娇蛮的小模样撩得欧天予心里痒痒的。
“来来来,本大师让你三招……”这话只能在心里喊喊。
实际上,他却是不敢再接茬儿了——再接下去,不就变成打情骂俏了吗?像什么话!
他脸上笑嘻嘻的,遥望远方,口中说道:“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嗯。”蒲妘妘瞥了一眼她的小手表,“还有五六分钟响起床铃。”午休的。
“对了,这绳子?”
“收到树上藏好吧。”
于是,蒲妘妘指挥着欧天予,让他先把绳子收了上来,缠绕成圈,再放入塑料袋中——那玩意儿之前被欧天予随手挂在枝头上了——最后藏在了树上某处。
袋子是灰色的,从树下看较难留意到。
接着,欧天予又指导着蒲妘妘,让她双手抓紧树枝,先把身体放下去,再轻轻一跳……这样做,双脚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毫无难度。
两人先后下了树,并肩走出了这个秘密的角落。分别的时候,则又是一前一后,远远相隔。
至于周五还来吗?两人提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