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紫衣望了一眼师尊,张曼青转开头去,齐紫衣便坚定答复,“紫衣愿赴天京城!”
张曼青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李稚川转头,盯着齐紫衣年轻的脸,“你籍籍无名,贸然去往天京城,如何打开局面?”
“先出名,再养望,而后造势,继而顺势入宫。”显然齐紫衣已经有了思量。
李稚川难得由衷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
他用眼神示意张曼青,张曼青面无表情地从观中的一处偏房中拎出一个人来,扔在齐紫衣的脚边。
正是那位雄心勃勃想要去往衡阳城中尽享人间清福的云梦大泽野修冯蕉。
“既然说了教中会支持你,那就不假。”李稚川将手中拂尘一点,“此人乃云梦大泽的一个通玄境上品野修,好色荒淫,平日里没少掳掠地方良家关押洞府之中,实为一方之祸。”
他看着齐紫衣,“想好怎么利用了吗?”
齐紫衣兴奋点头。
“那此人就交给你了。”李稚川迈步离去,将空间留给即将分别的师徒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生聚散,既无常,也有其中道理。
江水奔流不停,山峦沉默无言,唯有江上山间的风声吹拂,奏响别离之意。
齐紫衣双膝下跪,重重磕了三个真心实意的响头。
凝望着眼前曾经依赖,后来厌烦,但始终熟悉的面孔,他心中微微有些发紧。
“师尊,徒儿去
了。”
张曼青别过头去,无言地挥了挥手。
齐紫衣沉默站起,将依旧昏迷中的冯蕉拎在手上,转身离去。
走到拐角处,他忍不住回头再望了一眼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师父。
夕阳下,师父的背似乎也有些佝偻了。
他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走了出去。
江水不停,毕竟东流去。
山岳无言,匆匆皆过客。
将拂尘收进了方寸物中,李稚川背着手,来到李宽曾经隐居的茅庐旁边。
眼前似乎能看见在曾经的许多个白天黑夜之中,那位坐在这里的读书人,
耳畔似乎都能听到陪着那位读书人的,清风翻书声,鸟鸣蝉叫声,朗朗读书声。
如今,这些声音开始在衡阳城中响起。
接下来,又将重新在这石鼓山上响起。
最后,能否响起在整座人间,就要看这一场千年未有之大变了。
从茅庐走出,走过寻真观的门口,就又是一片宽阔的山崖平台。
李稚川来到山崖边上,看了看天上,辽阔高远;
看了看地上,深厚古朴;
再望着山下的衡阳城,看着这天地之中的纷繁人间,人心鬼蜮,教化当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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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有桂阳郡衡阳县城外石鼓山寻真观道士齐紫衣,孤身入云梦大泽,逆势斩杀通玄境上品野修冯蕉,解救妇女数十人,奴仆近百名。
一时声名大噪,事迹传遍整个楚国,成为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更得桂阳郡太守青眼,楚王亲自接见。
齐紫衣却舍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一件道袍,一柄拂尘,去往天京城。
楚王感慨不已,为其修书一封,急递入京。
三天之后,石鼓山上人头攒动,儒教石鼓书院开工仪式正式举行。
衡阳县令于安世率城中官吏亲临,郑家、李家、田家,三家重要人物全部到场。
儒教教主庄晋莒携座下亲传弟子亲眼见证。
石鼓书院首任山长,正是李宽。
庄晋莒亲笔写下匾额“天下第一书院”,交予李宽,只等日后书院建成,便可高挂门楣之上。
这座被后世誉为天下书院之首,儒教兴盛之基的书院,在这天收下了第一批十人弟子。
三天之后,离火门掌门时圣,被推选为丹鼎洞长老,成为天下五宗之一的丹鼎洞创派以来,第一位二十岁以下的长老,也是第一位知命境以下的长老。
清溪剑池柴玉璞亲自登门祝贺。
这对本已成仇人的曾经师徒,出人意料地把臂言欢。
时圣的道侣余芝更是被柴玉璞亲自传授清溪剑池最上乘的剑诀。
一时间,修行界震动。
三天之后,伤势尽复的云落,跟着陆绩,来到了院中的议事厅。
屋中只有七人。
镇江陆家二长老陆绩、清河崔家二长老崔贤、湖南袁家大长老袁钦、北海王家二长老王泰、东山谢家三长老谢卞、西川刘家大长老刘璋。
以及,云落。
在王泰极力压抑的怨毒目光中,云落坦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