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杰就这么轻轻柔柔地跟周南“诉着苦”,不过,虽然她心里满腹怨气,但说出口来的话却很文雅,不疾不徐的,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
周南静静地望着白杰,突然觉得有些古怪。
龚向阳说,白杰的那个已经成功上位的竞争对手隋兴芳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人,但面前这个表面上看似吃了哑巴亏的白杰,又何尝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呐?!
白杰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这是周南的第一感觉。
可这样一个并不简单的女人,怎么会败下阵来?那隋兴芳固然有个所谓的影影绰绰的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后台,但这白杰却也是县里老领导白向阳的女儿,这也是一个不小的后台啊!
如果白向阳真要是找上县委书记张强,白杰本人又这么符合提拔的条件,张强肯定没有别的话说。
就算是张强为了打发关系,提拔隋兴芳当了人事局的副局长,但同样也可以安排白杰去另外的局或者乡镇去,干个副职。县里的副科级干部岗位多如牛毛,只要想提拔,怎么可能没有岗位?
但白杰至今还留在人事局干一个股级干部,这足以说明……这件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仔细梳理起来,无非有这个几个原因:其一,白向阳为人固执刻板清正廉洁,没有给女儿说话,更没有主动找上县委书记张强;其二,白向阳找了,但张强不给面子;其三,另有别的不为人知的深层次因素。
第一种可能姓没有。白向阳虽然自称“一身正气”,但这并不代表他能不管女儿的前途问题。
第二种的可能姓也不大。白向阳终归是当过宁山县县长的县里老同志,张强这个县委书记多少会给个面子,而且只是提拔一个副科级,也不算多大的事儿,张强犯不上因此得罪县里的老干部。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另有原因。
周南一边静静地聆听着白杰轻柔而微带情绪的倾诉,一边心念电闪,梳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思绪。
他虽然不想管这种闲事,但说实话,白向阳父女这么先后来他这里表演了两场戏,他心里反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
白向阳昨天的“闹腾”无疑带有某种表演姓质,如果白向阳真的是不顾一切想要发泄,那他就会直接去找上县委书记张强,而不是来县政斧了。
而白向阳刚走,他的女儿白杰就又来了,这显然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白家父女有意为之。
周南好奇和感兴趣的是这个。当然,他并不认为白家父女对自己有什么恶意或者怀有什么不良企图,找上自己无非是一种巧合,换成了其他的领导也是一样。
“周县长,这就是全部的事情经过。虽然谁上谁不上,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情,按理我应该服从组织决定;但是,无论是各项条件还是局里民意测评的结果,我都比隋兴芳更强一些……所以,我犹豫了很久,这才决定要来县里,向县领导申诉。当不当这个副局长没有什么,但是我要公平公正地对待!”
白杰秀美成熟的脸蛋上微微浮起一丝红晕来,她坐直着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呈现出优美玲珑的身体曲线。胸前隆起,腰身如柳,翘臀圆润,三点一线,从周南这个视野角度看上去,坐在那里的白杰楚楚动人。
“呵呵,白杰同志,这个事情我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一下,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嘛,呵呵。昨天我也跟白县长说了,这事儿呢,先缓一缓,等我了解了解情况,再跟组织部的同志沟通一下,再说!”
白杰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优雅地起身盈盈走到周南的办公桌跟前,还没有等周南反应过来,就从自己随身的女士小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来放在了周南的桌上,轻轻道,“我的工作问题,让周县长费心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领导别嫌弃!”
说完,白杰立即扭转修长的身子,扭腰摆臀就要离去。
周南是何许人,一眼就看出这牛皮纸信封里装的是现金钞票,他随手抓起垫了垫,就估摸着里面起码有一万块。在九十年代末期的这个时候,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向自己行贿?周南忍不住哑然一笑,心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难道不知道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立即淡淡道,“白杰同志,留步。”
白杰心里一紧,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却还是悬挂着优雅沉静的微笑,彬彬有礼道,“周县长。”
“这是你爸爸教你这样做的?”周南既没有发火,也没有故作姿态,而是抓起白杰留下的牛皮纸信封摇了摇,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
“不是,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与我爸爸无关,请领导不要嫌弃。”白杰没有任何慌乱,她不慌不忙地盈盈走回到周南的办公桌前,伸出白皙的小手去抓住牛皮纸信封,就往周南怀里推去,“一点心意,真的,领导不要嫌弃。”
周南根本没有料到,白杰这女人行贿都做得如此气定神闲、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甚至还可以说有些肆无忌惮,动作还如此优雅。周南忍不住笑了,心道她难道就不怕自己发火?或者她就吃定了自己不会拒绝?
一念及此,周南反手一抓,就连牛皮纸信封连带白杰的小手一起抓在手里,往外推却,然后淡淡道,“你不觉得这点钱有些太少了?你来之前,难道就没有听别人说话,我周某人最不缺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玩意。”
但就在这说话的瞬间,周南却陡然感觉手里捏着的那只小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奋力向外拽去,而抬头瞥去,白杰原本气定神闲的神情早就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涨红,而从她那剧变的脸色中,周南还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别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