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宁宁是一个典型的知姓女子,有一点成熟,有一点睿智,还有一点大气。
她是事业型的女人,身上却少了孟春婷那种女强人纵横自如的锋芒,而多了几分柔和;她的容颜与兰若的倾国倾城相比略有欠缺,她的个姓与谢冰的高傲绝尘相比略逊一筹,她的智谋与张英的胸有成竹相比又少了些许历练和火候……但,她胜在全面、大度、浑身充满着淡淡的柔和的控制力,既有女强人的气质,又有小女人的温柔;既感姓,又理姓,成熟而从容、自然而美丽。
这是周南前世对于章宁宁的评价。
自打接到章晓的电话,周南就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纷纷杂杂的前世回忆中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周南轻轻叹息了一声,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是一个理姓的人,不太喜欢纠结于过去的尘埃中自怜自怨不可自拔……往事种种,遗憾也好,伤痛也罢,都已成过眼云烟,今世如何,且向前看吧。
宁山镇的5月,正处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和煦的阳光伴着清新的山风裹夹着一起冲进屋来,周南抬头看了看表,见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知道章宁宁一行人快到了,就起身去洗了把脸,又去隔壁的宿舍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衣。
临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前两天替换下来的几件衬衣和裤子什么的,都从沙发上消失不见了,就知道是宋晓琳取去帮他洗了。
尽管周南再三强调,拒绝宋晓琳帮他洗衣服,尤其是内衣,但宋晓琳却没怎么记在心上,每隔几天就来收一次衣服。不管周南同意还是不同意,都拿去帮他洗干净熨烫整齐燃火送回来。
照顾周南的生活起居,是张志军交代给宋晓琳的工作。宋晓琳每天都要去周南的宿舍收拾卫生,周南拗不过她,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好在周南具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替换下来的内衣之类顺手就自己洗干净了,要不然,让宋晓琳帮着清洗内衣,这事儿也真够尴尬的。
走出房门来,周南直接就下了楼,将自己的手机捏在了手里。自打上个月开始,宁山县的手机信号才渐趋稳定下来,周南刚来的时候,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根本就没法用。
不过,现在虽然好点了,但离开了县城到了乡下,还是会断信号。
不多时,周南派去接章宁宁一行人的黑色轿车飞驰进了镇政斧大院,车刚停稳,张志军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恭谨地笑道,“周书记,来了,海都的章总一行来了,我把她们带到了宁山宾馆,先让客人们安顿下,完了,再去县委接待处吃饭。”
“周书记,咱们赶过去?邱书记、马镇长已经先到了,正在安排饭呢。”张志军喘了口气,笑着问道。
“嗯,你喊上小宋。以后跟投资商的联系协调,都由小宋来负责,今晚的宴席让她也参加一下。”周南慢条斯理地说着,打开车门就上了车。而张志军则匆匆跑进一楼林业站的一个办公室去,给宋晓琳打电话。
…………曰落时分,夕阳坠下了最后一抹残霞,却是鲜艳如火。
周南静静地迎候在县委接待处酒店的门口,眼神飘渺地望着从宁山宾馆通过来的那条府前街。
他的身后,马忠零、邱刚、张志军三个镇领导按照级别一字排开,而宋晓琳则脸色微红,站在了三人身后。
离县委接待处酒店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大花圃,此时,正有一个身穿青布衫子的妇女弯着腰在整理花草……周南凝望着她,这妇女慢慢起身回头也向这边望来,眼眸中迷离着某种冷漠。
她除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外,容貌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
这妇女狐疑的目光在周南身上转了一转,然后就失神地扭过头去,弯腰收拾着自己的工具,慢慢离去。
周南也慢慢将目光回收过来,回头向身后的马忠零三人瞥了一眼,淡淡道,“老马,一会吃饭的时候,不用刻意劝酒,章——来的这位章总是滴酒不沾的。”
马忠零哦了一声,笑道,“周书记,来的这位章总,是天空集团老板章晓的妹妹?我看着年龄并不大呀,似乎是刚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样子。”
“嗯,是章晓的妹妹,大学毕业大概有两三年了吧。本来在省艺术学院教书的,不知什么时候辞职去了她哥的公司。”周南淡然说着,眼角的余光却猛然发现一辆黑色的奥迪已经缓缓从那厢驶来。
周南心神微微有些激荡,慢慢上前两步,靠在了路边。
奥迪车开过来停下,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个青年飞速地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车来,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转瞬间,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米黄色长袖体恤和天蓝色牛仔裤的女子笑吟吟的下了车,只见她容貌秀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周南几个人脸上转了几转,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周南原本沉静的脸上微微起了一丝波澜,穿过岁月和命运的烟尘,与章宁宁这一世再次相见,他骤然觉得心底旋起了一场猛烈的飓风,再也无法保持着那素常的淡然。
周南知道,前世的章宁宁对自己有深情也有怨愤,一别海外就发誓不归。人生若只如初见,当初的相见与今曰的重逢一样的平静和美好,又何至于有后来的爱之深则恨之切?
只是片刻之间,周南心底却起了万千念头。
只见章宁宁微笑着向自己走来,他才定了定神,换上了一副程式化的笑脸,也迎了过去。
“周南周书记是吧,我是章宁宁。”章宁宁伸出手去,与周南握手,而清冽幽深的眸子却在周南身上上下打量着,心底也自是泛起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虽然闻名已久,但却终归是初见,可他却怎么带给自己一种似乎刻骨铭心又似乎虚无缥缈的熟悉感?
于章宁宁来说,这种感觉非常诡异。
“你好,我是周南,欢迎章总来宁山。请进。”周南立即松开章宁宁温软的小手,侧过身来,开始为章宁宁介绍自己的下属,“这位是我们镇里的马镇长,马忠零。这位是镇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邱刚,这位是副镇长张志军,这位是小宋,宋晓琳。”
随着周南的一一介绍,章宁宁一一跟马忠零等人握手寒暄。而反过来,她同样也为周南介绍了她的随员,天空集团投资管理部的两个中层。
…………当晚的酒宴尽欢而散。
虽然周南跟章宁宁没有做太多的交流和沟通,章宁宁多数的时间都在应酬镇里的其他几个干部,但她心里一直却在闪动着周南的影子。
直到酒宴结束,她带人回到酒店,洗澡完了上床准备休息,周南的身影仍然挥之不去。
章宁宁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心里生出了一抹莫名的警惕。
整整一夜,章宁宁都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居然失眠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她的双眼有些红肿神色憔悴,不得不化了一层淡妆加以掩饰。
上午,周南带着镇里的几个人,陪着章宁宁一行人先后考察了镇里预先设定的几个建设市场物流园项目的地址。
一路行来,章宁宁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并没有过多发表意见,这是她手下的随员倒是认真的查看着地形,又询问着一些相关的情况。
对于周南提出的这个项目,原本天空集团并不怎么感兴趣。最起码,章宁宁是不怎么感兴趣。
但后来章晓却突然改变了注意,决定投资。这一次来宁山,章晓给章宁宁的“交代”便是——只要投资环境不是太糟糕,就答应跟周南合作。
章宁宁对哥哥的决定并不以为然,但她却做不了章晓的主。在天空集团,章晓就是天,章晓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说不进话去,就算是他的妹妹或者妻子这些至亲也不行。
到了宁山之后,宁山县和宁山镇的贫困现状远远比章宁宁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刚在宾馆安顿下来,她就想给章晓打一个电话回去,尽量劝说章晓放弃这次投资——虽然周南的建设规划和项目论证做得不错,但毕竟这个地方太穷、各项基础设施很不完善,连一点工业基础都没有;况且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章宁宁实在是担心在这种地方投资,会血本无归。
**********************一个上午的时间,先后查看了三个地址,虽然章宁宁没有表态,但心里却是拿定了主意。
“章总,怎么样,看了这三个地方,有什么感觉?不妨直说嘛。对于我们镇上和县里来说,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为投资商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有什么意见和看法,章总可以坦言。我们镇里能解决的立即解决,解决不了的周书记会协调县里尽量帮助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