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二位,里边请,此处乃我平日修行的禅院。”静虚方丈将徐默二人引入一处小院,此处古朴,简约,院中红砖铺地,植有一棵大树,旁边是一个平房,青砖灰瓦,隔绝喧哗。
树下有石桌石凳,三人坐下,都没说话。
不大一会儿,有个小沙弥就拎来热水,沏茶。
等小沙弥退下,静虚方丈才问:“二位驾临法禅寺,不知有何贵干?”
相婴这时候看着徐默,挤眉弄眼,表示你说话啊,别坐着不吭声。
对于大青蛇来说,打架她在行,但要说现在这种情况,和大和尚耍心眼,她自问不如徐默。
虽说她快六百岁了,但不足之处,她也是认的。
徐默则是微微一笑。
他很清楚,这次来,甭管用什么法子,实际上都是凶险无比,九死一生。
也暗中推演过,以他对这位方丈大师的了解,对方属绝顶聪明之人,在对方面前耍心眼,实在是自寻死路。
如此,只能是用直接的法子,才有奇效。
而且越直接越好。
“我要见千手佛陀!”
这是徐默的原话。
语气不是商量,而是简单的陈述。
不带感情,听不出是客气,还是命令。
果然,此话一出,对面静虚老和尚面色一怔。
明显是有些摸不清状况。
徐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说他和法禅寺比,有什么优势,基本上,智慧、谋略、实力,都不行。
这点自知之明徐默还是有的。
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知己知彼,了解对方的底细,而对方,不知道他的底细。
所以一定要在这方面大做文章,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甚至运气好,还能全身而退。
或者,如果没法子活着离开,也能套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和线索,为下一局做好铺垫。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静虚老和尚心思似海,很快就平静下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这是要拿回话语的主导权。
徐默摇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一个表象,正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佛曰:我相即是非相……大师,又何必问那么多,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有优势,那就要用优势碾压对方。
别的不说,就《金刚经》里这一句,每次徐默都能震撼到对方。
果然,哪怕静虚老和尚再怎么强装镇定,听到这佛语,也是睁开了他那眯缝的眼睛。
可以看到,对方眼瞳异于常人,别人一只眼睛里,就一个眼瞳,这位有两个。
而且徐默知道,这还不是对方的极限。
上次弄出骨浮屠的时候,对方一只眼睛里,可是有七个眼瞳,吓死个人。
这个徐默记忆犹新。
“众生虽无相,但只在佛眼所见,我未成佛,你未成仙,还是不要高谈阔论得好。”
老和尚居然反将一军。
不亏是法禅寺的方丈,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徐默是谁?
大忽悠,他能闯出这一片天地,开始不就是靠着一张嘴。
过去那么多邪魔外道,他都能给忽悠瘸了,这老和尚也不能例外。
徐默摇头,认真道:“大师此言差矣,吾虽身未至净土乐国,但念已至,大师佛法精深,怎会不知这般道理?我知大师心中所想,不若少打诳语。”
你说我高谈阔论,我便说你乱打诳语。
一来一去,咱还占着优。
对面静虚老和尚也不急,也不燥,却是笑道:“阁下说错了,诳语之所以为诳语,在于对谁而言。阁下说我为智言,那阁下为智;说我为善语,那阁下为善;说我为诳语,阁下,自然为诳。”
老和尚不好忽悠。
徐默也不是善茬儿。
当下是哈哈大笑,笑声不止。
不知道对面老和尚是不是被弄迷糊了,反正,旁边的相婴早就迷糊了。
她不太懂佛理。
虽然也有心眼,可说实话,那得分跟谁比。
比一般人,相婴自然是属于老谋深算那一类,很厉害。
但现在,坐在旁边的是徐大忽悠和静虚老和尚,这俩人明显杠上了,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结果就是,相婴这会儿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喝茶,一杯又一杯,基本上,茶水都是她一个人喝完的。
包圆了。
而几杯茶下肚,旁边的徐默和老和尚的嘴仗,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大师,这颗是菩提树吧?”徐默抬头,看着院中这颗大树问道。
这算是转换了话题。
若在辩论中,这属于示弱。
老和尚呵呵一笑,估摸是觉得对方认输了,却是点头道:“不错,乃贫僧亲手所种。”
徐默这时候突然指
着静虚老和尚道:“大师,你身上有灰尘。”
静虚老和尚一愣。
估摸是觉得对方的话语过于跳脱,刚才问菩提树,这会儿怎么又扯到灰尘了。
于是静虚身形一震,袈裟鼓胀。
显然甭管什么地方有尘土,这一下都能给震落。
徐默笑道:“不在你身上,而在你心中。”
这次静虚老和尚眉头一皱。
他感觉不妙。
似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但究竟什么地方不对,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只能是呵呵笑道:“贫僧日日观佛,夜夜诵经,便是要擦拭灵台,净化佛心,何谈尘埃?别说没有,便是有,也能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