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水无动于衷的喝着酒,而后眼皮一抬。“这世上有一种人是绝不允许自己败的,因为败,就意味着亡,上官小仙如此,我,亦如此。”
叶开双手一按木桌,手背青筋暴跳,有些失态。“她只是个可怜人!”
他澈净的目光迎上叶开的眼睛,平淡道。“谁不是?”
“我早该在赤魔死的时候认出你来。”叶开身子一僵眼中已有些悲戚,然后又有些复杂。“当年师傅为了平息几大势力的怒火,只能假言说你已死,不曾想这个谎言一说便是将近三十年。”
孟秋水听到这句话缄默半晌才怅然一叹。“你错了,那个人确实已经死了,现在,你可以把我当作他的传人,我叫孟秋水。”
叶开眼神先是愕然,继而苦笑着。“你既然不承认是他,又何必来长安趟这趟浑水?”
“我此来原因有二,其一确实是为了金钱帮,其二,乃是为了还当年欠天机老人的一份旧恩。”孟秋水看了眼叶开背后的丁灵琳,只是一见他看过去,那女孩便很是害怕的缩着身子,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放心,我留那韩贞一命,便是为你们解决不必要的麻烦,以那些人的性格,他们肯定会相信金钱帮的一切都落在了我的手中,绝不会把注意打在你们身上。”
只见在叶开的注视下,孟秋水浑身忽然传出黄豆炸裂般的脆响,身形轮廓与面容竟然都在慢慢变化。
此乃《怜花宝鉴》中所记载的缩骨易形之法,是属于“易容术”里的一种奇技。
叶开深深的看了眼面前只剩孟秋水七分相似的青年,最后问道:“你可曾想过飞剑客?想过他?”
孟秋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今上官小仙死在他的手中,受林仙儿之托照顾上官小仙的阿飞又怎会默许这一切,更何况还有个荆无命,怕是一战难免。
如此,李寻欢说不定也要插手。
孟秋水一握身旁靠着的剑,迟疑了一下,双眼蓦然一凝尽归平静,劲力一涌,包裹的布寸寸如灰落下,乌鞘古剑已是全然露出,他望着窗外开始随风而散的雾气语气平淡道:“在下,孟秋水。”
叶开双眼一缩,最后不知该说什么。
可他手里已有了动作,迟疑的面容慢慢化作毅然,五指一翻就像是变戏法般已多了一把飞刀,长三寸七分,冷冽的刀身不知是天光的照耀还是错觉竟然泛着令人刺眼的寒光。
但随即叶开本准备出刀的手却陡然僵住了,因为孟秋水的眼目已回头看向了自己,只这一眼,他的背后竟是不知不觉被冷汗打湿,寒气一催顿时遍体发寒,面色苍白。
原本想要出刀的手不知为何失去了力气,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却不知他是不敢出刀还是已不能出刀,只能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传言当年的上官金虹凝目间只如狮虎睁眼,气息最为恐怖,往往一瞪之间,武功弱的便已软倒在地,心神失守。
也唯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这一眼藏着的可怕,那人眼眸虽澈净平淡,却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凶戾,桀骜狷狂,叶开就觉得自己一瞬间被一股可怕气机包围,如陷泥沼,竟忍不住心悸非常难以出刀,额头不停渗着冷汗。
良久。
楼外的雾慢慢淡了,而楼里,又只剩下孟秋水一人,看着桌上渐凉的酒出神。
“看来,这便是我的路了……不管前方是友是敌……”
只待酒尽,那里已无人影,有的只有一锭银子,和一声平淡的话语回荡。
雾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缥缈如飞仙般的身影自一处酒楼的窗口掠出,背系包裹,手提长剑,身形一拔如冲天白鹤直上五六丈的高空,而后一转,便直直飘向远方,似入云中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