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便带着丘莫言离开了。
“哼,这就是你昨日出去的因由,如今他们却是一字不提你的伤势?”金镶玉本来还因二人的气度而另眼相看,此刻一见实在有些大失所望,言语满是不岔。
孟秋水似早已习以为常,如在意料之中,语气仍无变化。“我当年还是锦衣卫的时候死在我手底下的官员没有五十也有四十,这其中不乏贤能忠义之臣,便是他们拔剑相向我亦不奇怪。”
“更何况混迹江湖多年,彼此都是心思玲珑之辈,我只是为了杀那曹少钦顺带帮他们一把,各取所需罢了。”
他把目光移向金镶玉,语气罕见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感觉。“我适才说的今日便走是让你走,想来曹少钦的死全然落在了我和他们的身上,如今雨化田大权在握定要以除掉我们来向皇帝表露能力。恐怕如今玉门关已封,要不了半日西厂番子便会到这龙门关来,届时免不了一场厮杀。”
孟秋水边说着边将身上缝着铁块的布带一个个解了下来,在地发出一声声“嘭嘭”的闷响。
金镶玉得到解释,心中忽的一暖,可真是起起落落悲喜交加。只叹老天爷真是可笑,给自己安排了这种一见钟情的戏码。“你可以不用留下的,我们远遁他乡,到时候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孟秋水默然不语,许久,才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江湖凶险,若是能活下来,就去找个清净地好好活着吧,保重。”
说罢,他已自窗口纵身跃出,落地的瞬间步伐极快几个兔起鹘落便消失在了沙丘之间。
金镶玉只得失神的坐在床上,嘴里念着昨日丘莫言说的那两句话。
“玉在匣中叹,金钗土里埋!”
而后居然不由分说如同入了魔怔似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艹你爹,金镶玉你就是个贱骨头,当初出来混的第一日你不是曾对着大漠的日出发过毒誓么,身入江湖绝不掏出半分真心,一切皆为逢场作戏,如今怎是忘了个干干净净,全都喂了狗?”
而龙门客栈外远处的一沙丘上,透过时起的风尘就见孟秋水本来平静的眼神泛起一丝复杂正看着那个客栈,嘴里自语道。
“此生绝不受情丝所累,但有,一剑斩之。”
说完,他眼中连那最后一丝复杂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转身朝玉门关的驿站狂奔而去,健步如飞。
……
玉门关,西去五十余里便为龙门关,约莫正午时分,一切计划已布置好的雨化田如今正在闭目养神。
可忽然一声尖锐急促的破空声令他睁开了眼眸。
右手随意一握就见一支箭羽已穿破了窗户像是正好落在他的手中,上面还有一张钉着的纸条。
他狭长的丹凤眸子闪过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好奇有趣,示意冲进来的马进良退下,而后伸指取下了那张纸条,只看了一眼,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雨化田此刻表情也是不可察的一变。
那赫然是。
“大白上国,黑水城。”
右手慢慢攥住,等再张开,就见那纸条已尽为碎屑。
细腻的擦着手,只见他俊美阴柔的面孔上嘴角微勾,然后轻飘飘的说道:“进良,给我备一匹马,既然他想与我单独一较高下,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