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苏敬贤喝了碗母亲做的瘦肉粥,回阁楼带上那个装有关于报纸规划的黑色塑胶袋,向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出门。
没有去警署报到,苏敬贤来到街上拦下一辆黄包车,径直赶往金巴伦道。
刘昌华最近交代他的几件事已经解决了七七八八,既然对方没有别的事要他去做,本就无心当警察的苏敬贤也不会上赶着跑去警署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接下来要着手的报纸上,现在去金巴伦道正是为了见一见陈秉忠。
黄包车拉到金巴伦道后,苏敬贤下车付了车资,熟门熟路找到那栋唐楼,上二楼到学津书店门口,一眼就看见坐在柜台里的陈秉忠。
短短几天没见,苏敬贤明显能感觉到陈秉忠和之前的模样大有不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穿衣风格上。
第一次在学津书店遇到陈秉忠的时候,对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脚踩布鞋,整个人看上去不修边幅,满满的颓废感。而这次再见,陈秉忠虽然坐在相同的位置,身上却换了一套崭新洋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鼻梁上还挂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本来就面容清癯,加上这身装扮,知识分子的气质一览无余。
“忠叔,着西装打呔(领带),准备勾搭学生妹啊!”苏敬贤见柜台里的陈秉忠正聚精会神捧着一本书,连自己来了都没发现,笑眯眯说了一句。
陈秉忠见苏敬贤到来,把书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招呼道:“苏先生,早晨!”
苏敬贤拿起陈秉忠放在桌上的书翻了翻,书面封皮上写着《论文化与文学》,作者是一位摩洛哥人。
“这本书是一个叫古拉卜的摩洛哥鬼佬写的,苏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带回家看看。”陈秉忠见苏敬贤翻看桌上的书籍,开口推荐。
“算了,我对文学性太强的书冇兴趣。”随便翻了几页,苏敬贤就发现这本书是极富专业性的纯文学书籍,而且因为原作是阿拉伯语,译成中文后读起来更加晦涩难懂,当即拒绝了陈秉忠的提议。
见苏敬贤把书合上重新放回桌面,没有找到共鸣的陈秉忠讪笑一声,将那本书收到柜子里。
“昨天去码头看过印刷设备没有?”苏敬贤走进书店,搬了张椅子放在二楼过道,坐下后指指自己身边,朝陈秉忠示意。
听到苏敬贤提起印刷设备,陈秉忠赶紧从柜台出来,也搬把椅子摆在苏敬贤旁边:“看过了,我照苏先生你的吩咐,已经挑好一整套设备。那套设备我本来估计要花一万五,没想到码头出价低过我的预料,只收一万一千块就搞掟,仲送多一部明快牌打字机,两部照相机。”
果然还是刘昌华的名头好用,一万一还送打字机和照相机,简直等于白给。
白白省下几千块钱,苏敬贤脸上也露出笑容:“不错啊,接下来是取货开张,还是做其他打算,你这个做主编的揸主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