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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踏春诗会下(2 / 2)

许乐心中觉得好笑,刚才南方学子的诗词,这邹氏兄弟说几个字都觉得金贵,现在倒玩起这一套来了,却是忘了他对待北方士子时也是这般刻薄。他微笑着摇摇头,说:“还是我们一起来吧,老夫心中所想,实在是不吐不快啊!”

邹邵也不多做纠缠,当先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这‘纷纷’二字用的甚妙。‘纷纷’,若是形容下雪,那该是大雪,所谓‘纷纷扬扬’,就是那种感觉。但是临到雨,情况却正相反,那种叫人感到‘纷纷’的,绝不是大雨,而是细雨。这蒙蒙细雨,恰恰就是春雨的特色。细雨纷纷,完全抓住了清明“泼火雨”的神髓,刻画了那种凄迷而又美丽的境界。”

邹靖却是不给他继续品评下去的机会,打断了他:“‘路上行人欲断魂’。‘行人’,应该是出门在外的行旅之人,‘断魂’二字倒是在诗词中常见。想象一下,正值清明,你孤身一人走在蒙蒙细雨中,必然会经历一种内里十分强烈,可是又并非明显表现在外的很深隐的感情,可能是相爱相思,可能是惆怅失意,也可能是暗愁深恨,这‘断魂’二字用的真是恰到好处。”

黄应中听这两兄弟评诗,腹诽:“哪有这么评诗的,大家一人一句吗?”他为难地看了看最后两句,然后有些抱歉地对许乐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评道:“这最后两句画面感极强,一问一答的简单对话,情景十分生动,余韵邈然,耐人寻味。‘杏花村’不一定是村庄的名字,也不一定是酒家的名字,有可能只是在美丽的杏花深处,正有一家小小的酒店在等候接待雨中行路的客人,这会给雨中行路的异乡人,带来极大的安慰。”

许乐将那抄了诗的宣纸举于眼前,对一众才子说道:“人人都道这清明难写,盖因每个人心中的清明不同,可能是思乡的旅人,也可能是致仕的官员。但是杨素此诗,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在于言外,几乎写出了每个愁思之人心中之清明。此诗一出,这清明诗,怕是不太好写了。”

说到这里,许乐将诗稿小心翼翼地放下,再仔细看了一遍方才递给旁边的三人,三人又传阅品读了一遍,啧啧称奇,好一会儿才将诗稿交还给杨素等人。

一众才子刚才只知道杨素作了首好诗,却没有想到竟会得到四位大人如此之高的评价。王继芳眼神清澈,退了一步,对杨素做了个揖以示敬佩。而李启东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将有些痴呆地路袁坤带到杨素面前道歉:“杨兄,刚才出言质疑你的诗才,却是我孟浪了。”

本来李启东、路袁坤二人是奔着打压杨素来的,却没想到帮他一诗成名,只是这结果怎么也让他们生不起气,谁都知道此诗诗格之高,乃本次诗会之冠,这杨素凭的是真才实学,任你用尽计谋,愣是拿他没办法。

杨素也没想到杜牧的《清明》竟然被解读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如同高考时的阅读理解,想来当时诗人只是有感而发,到底愁的是什么,估计连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他有些尴尬地撇了撇嘴,片刻想好应对,还是决定“拉李打路”,然后对李启东作揖说道:“李兄言重了。”又拍了拍路袁坤的肩膀说:“经师易得,人师难求。路贤弟,学过《毛诗·大序》算不得什么,学会做人才是最重要的。”

杨素却是没有想到,因为参加诗会的都是读书人,“经师易得,人师难求”这句话,竟比《清明》一诗传颂度还要高。而小路同志,做为这句话的背景,自然沦为读书人的笑柄,再加上老路被他的老板叶一清弄丢了官,其后竟有很长一段时间传出“宁惹阎王,莫惹杨素”的话,凡是想弹劾他的,都要先斟酌斟酌。

《清明》一诗问鼎诗会,以至于后面的诗作都入不了四位大儒法眼,反倒是作词的极其活跃。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什么‘才子’敢去触杨素的霉头,万一杨素再弄一首词出来,这诗会可就没法待了。

大儒们不会品评女子的诗词,因此叶紫萱的几个小姐妹一直是围着他转,拿一些自己做的诗词让杨素评价。杨素读书时期做阅读理解写中心思想的那套模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哪里懂得如何评价诗词,竟被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折腾得苦不堪言。

他想找叶紫萱帮他解围,却看这丫头正躲在一边,忽而抿紧嘴唇,忽而眉头轻皱,似是陷入了什么心事当中。他非常感激叶紫萱不顾自身地维护他,就对一众官家小姐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缓缓走到叶紫萱身边。

叶紫萱感到有人接近,回头看却发现是杨素,强作镇定地展颜一笑:“杨世兄,你来啦。那首《清明》真是传世佳作,连四位先生都赞不绝口呢!”

杨素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不对,但又想不清楚其中关节,只能开口相问:“世妹,怎么啦?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其实叶紫萱最是清楚这首《清明》是杨素现场所写,杨素的才学通达天人。她想到自己刚才还想用自己的诗词帮他蒙混过关,就有些无地自容;又想到来时路上杨素竟然只字不提他的诗才,心中更是失落,小妮子芳心初动,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但叶紫萱心胸豁达不弱于男子,只沉默片刻,便下定决心把话说清楚:“杨世兄,小妹曾以为自己才学不弱于男子,今日见了你的诗词,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赶来的路上看你不甚在意,却是心中已有沟壑,不用小妹再来聒噪了。”

杨素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最是清楚,那些不会作诗的话句句发自真心,根本不是谦虚,却没想到叶紫萱竟因此而产生误会,他赶紧出声安慰:“诗词不过微末小道,愚兄所追求的是老师那般的治国大道。世妹,可还记得‘禁书案’?若不是你的指点,愚兄此刻恐怕正在大牢里面蹲着吃糠咽菜呢,世妹诗词或许不如我,但是却救了我的命呢!”

叶紫萱听他说得好玩儿,也被带动了情绪,掩着嘴唇轻笑:“小妹这便去取府中准备的糕点,绝不叫你吃糠咽菜!”

杨素为了逗她开心,忙不迭地点头,还夸张地去擦口水,便真如一个饿鬼投胎一般。叶紫萱更觉开心,说:“杨大诗人,一会儿,你可要评一评小妹的诗词!”

杨素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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