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站起身,绕过面前桌榻,径直走到夏洛奇面前。
秦王身穿黑色丝绸衣袍,头发披散在肩,腰间系着明黄色的玉带。
“昔日父王带我祭祀山川日月江河之时,得以神语。”
“我清晰记得其中有人提及夏洛奇之名。”
“后来,父王回营,我曾问他,谁是夏洛奇?”
“父王并没有回答我。”
“父王过世后,我才查到卫城夏公子名为洛奇。”
“不想今日见到,当真有幸。”
“望先生有以教我。”
秦王政一躬到地,久久不愿起身。
夏洛奇被这一出弄得有些愕然。
没想到啊,本来以为这位千古一帝应该是一位杀伐果断之人,哪里想到在自己面前竟然是一位仁君礼贤下士的模样。
夏洛奇看了眼旁边的蒙恬与吕不韦,有些尬然的说道:
“这个秦王,我和相国前来是为嫪毐之事,咱们先说正事如何?”
夏洛奇一时拿不准秦王政究竟内心是怎么想的。
而且夏洛奇很奇怪,他的父王异人与秦王政在祭祀天地山川日月江河时听到自己的名字,这就有些神奇了。
只是现在不好细问,想来不久秦王政会仔细讲述。
“哦,我与蒙将军正为此事愤怒。”
“蒙将军,将你所查嫪毐与太后之事细细讲给相国大人以及夏公子听来。”
秦王政果然好手段,不愧是千古一帝啊。
夏洛奇心中暗叹。
区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与吕不韦当成亲信了。
可夏洛奇心中十分清楚,这个年轻的秦王绝对不会如此轻信于人。
更何况吕不韦乃是他真正为王最大的障碍。
想到这里,不禁又细细看了看吕不韦与秦王政的相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嗯,看来野史记载并不可信。”
“陛下,这件事牵涉到太后名誉,为臣不敢陈述。”
蒙恬也不傻,这种大王宫闱之事,又牵涉到太后,自己有几条命敢在外人面前宣口?
“也罢,还是我来跟相国仲父大人说吧。”
秦王政退回桌榻后,请吕不韦与夏洛奇也坐下。
秦王面南,吕不韦与夏洛奇面西,蒙恬则坐在西侧。
“嫪毐与太后私通,生下一对孩儿,现在已有五岁。”
“相国大人,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秦王政已恢复到刚才的冷峻表情。
细目微睁,瞥向吕不韦。
“大王,嫪毐假扮宦官,借助太后之宠,营私结党,现在咸阳城内与太原郡中共有党羽超五万人。”
“尤其是太原长信侯府中护卫军就有三万人。”
“咸阳城内长信侯府的门客家丁也有两万。”
“其中精锐约三千。”
“大王,既然要彻查此事,那就应擒贼擒王。”
吕不韦对西秦朝中各派系力量了如指掌,仅仅一席话,就将嫪毐的势力分布分析的十分清楚。
当然,吕不韦知道,即便他不说,秦王政肯定也早已掌握。
不然不会动手。
封闭了皇宫,戒严了咸阳城,这个摊牌的信号太明显了。
“仲父以为我们该如何拿下这逆贼?”
秦王政想了会儿,有些凝重的问道。
“嗯,我知道陛下所担心之事为何?”
吕不韦右手轻拈胡须,眼中忽然闪过精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陛下既然要惩处嫪毐之党,就不能顾及太后安危。”
“若是投鼠忌器,我们将十分被动。”
“太后与长信侯既然有子,完全可以发太后懿旨,废王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