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珏静静的走在街上,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终日苍白的脸上,他却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冷。孤独的身影在这黑暗到透不进光的城市里面,就像一只蝼蚁般那么不起眼,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你要做的只有一个目的,在这里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乌珏出生在幽暗之城的一处窝棚里,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跟其他同龄人一样,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中,他们必须像野兽般敏锐,提防着无所不在的危险,在人们的手脚之间夺取能支撑他们度过一天的食物,虽然很可能会被抓到一阵暴打,但他们并不后悔,只会在挨打之后再一次勉励自己,下一次要跑的再快一点。
乌珏的童年过的也不是特别艰难,他拥有在幽暗之城里最珍贵的东西——亲情。他的父母都在尽力维护着他长大的环境,这一点让乌珏在同龄人眼里是非常嫉妒的对象。幽暗之城的人们通常都自顾不暇,后代基本都是意外的产物,父亲基本漠不关心,母亲则无能为力,许多街头巷尾都充斥着悲伤的故事,凄凉的孤魂野鬼。许多能够幸存下来的小孩,无不练就了能在这片黑暗之地活下去的本事。
乌珏显然是幸运的,他们是幽暗之城里罕见的和睦家庭,父亲甚至在幽暗之城开辟出一片小小的天地,来支撑着这个小家,让他们在这片黑暗的天空下能够有一束光照进来。
但幽暗之城可不会容忍这样微弱的光芒存在的,人们,见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变故发生在父亲的一次病重后。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垮了下来,饮食不进,奄奄一息。母亲慌了,她从家里拿出藏了许久的钱财,去城里请医生为父亲看病。
母亲的实力也不俗,一路上没有什么人敢靠近,她在城里顺利的找到了能够治病救人的医生。
“他这病很麻烦。”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医生说道,“要用一大笔钱。”
母亲搜罗了家里所有的钱出来,医生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乌珏就没有亲眼目睹了,但他能看到,父亲确实在医生的诊治下渐渐好转,只不过,家里又开始变得贫穷起来。
母亲倒是不在乎,只要能治好父亲,她砸锅卖铁也愿意。
家里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医生见家里付不出医疗费了,便直接换了一个眼色,直接放下狠话,“他这病,只能靠药撑着,药只要一停,就会死,你们自己看着办!”
医生并没有在意母亲的诉求,直接冷冷的一拂衣袖,走出家门。
乌珏愤怒的看着这个医生,这时他却听到了病床上父亲的呼唤。
“隔壁那个叔叔,他之前还借我一笔钱,你把它拿回来,先用着……”看着父亲蜡黄的脸,小小年纪的乌珏坚定点了点头,便带着父亲的嘱咐来到隔壁。
刚进门,乌珏便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他没在意,径直走了进来。
“哟?是乌珏啊,你爸爸好些了吗?”那人脸上堆着笑,走过来说道。
“叔叔,我爸爸病的很重,现在急需用钱,你把钱先还给我们吧。”乌珏显得有些局促,甚至是带着哭腔的说的。
“啊?”听了乌珏这样的话,这个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我最近也欠了不少钱啊,实在拿不出钱来,要不先等几天?明天,明天你再来看看。”
听了这番话,乌珏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转身无功而返了。
但到了家,父亲原本因为生病而虚弱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用出他许久没有使出过的力气说道:“别听他胡说!他只是不想还钱!快,再去一趟!”
乌珏只好硬着头皮再跑一趟,进了门还未说话,就被那人直接推搡出去,直接喊道:“又不是不还你钱!我都说了今天没钱,你听不懂吗?你爸是怎么教你的?让他再等等,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语言的狂轰滥炸之下,乌珏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只知道他再一次空手回家时,父亲那在床上传来的一阵忧伤的长叹。
午夜,父亲死去。他终究没有等到钱还回来。
噩耗接踵而至,处理完父亲的事后几天,母亲也染上了父亲的病,这一次,母亲让乌珏离她远远的,她以为这个病会传染。
“孩子,别管我了,快去把钱拿回来,自己留着好好过!”
听着这令人心碎的喊声,乌珏强忍着泪水,从家里拿出一把平时父亲做制作的枪,坚定的走出家门。
“你别进来!”刚走到门口,那个男人就直接喊道,一边喊一边拼命的往外泼水,好像生怕乌珏也传染到他们身上一样。
“给,这是你爸欠的钱,拿走!”男人气呼呼的扔出几张钱,往空中丢去,乌珏两眼呆滞的抬起头,看着在空中飘落的那几张薄薄的纸,就好像和支离破碎的家一样。乌珏缓缓低下了头,他的眼里充满了异常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