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魇虽然惊怵于:梭黎与拿格以马战不经意簇生的电光。但是,那明显不是娴练成形的一件法器。所以,并没有以之为忧。
短暂的止动,让她忽然间感受了太多、折叠在其中的轨迹。
她凝敛着白莲一样的手。没有再施展灵犀如光的姿态——去高蹈风声。
心底里最小的纤微翕张,已经牵动整个敏感神经。
蛰而静,如一只惊艳伏落在冰冷空间的蓝蝶。绞缠一下光柔的两只莲手,晶莹玉翠的手腕饰珠,随动作展现时,灵动相触碰,仿佛精美碎小光颤中凌乱触响歌声的风铃。
她忽而低落眼睑,在众多冰莲之灵目光温馨煦暖的照耀下,纤指从脸颊前勾划过最轻微的风声。
那种略带醇意、粘连风的样子,仿佛沾掉不慎栖落在眼前的一粒飞尘。在灰暗背景中的冰莲之灵们的目光里,蓝魇因为温可感,变得反而更见生动。
主色调在暗夜衍生的蓝色,映射艳着冰冷境界的精致五官,让她整个姿态,透漏出流溢在时空中幻觉似的迷人憧憬。
这个时刻,蓝魇的目光和脸颊没有显现刚才杀戮的雷厉之威。仿佛突然间,变改烈性的棱角感,恢复成了本来欢悦中的原初。
显然,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已经被蓝魇和众冰莲之灵们看到。
致欢感受着激烈惊变后,空间落堕的风烟,轻轻道:“我说过的话,复以让自己想起来了。那些祭祀境界发生的痕迹,真的不愿看到太多……”
“不愿看到的……常常就在发生……你不敢许愿此时祝礼的目的,也许因为动诸……情味……”惊味侧目,看着致欢,“不过,别担心。致欢莲,那不会蛊惑到——冰莲造化中,法格依然严谨的古风美俗。”
致欢点点头,“我和你想法一样,只是你以勇气说了出来。”
“有些时候,决事会与胜败无关的。”由德莲说道。
“你这话简直接近了预言呢。我唯一在意的是:有蓝魇存在的空间,冰莲之灵的世界,总是静谧而美好的。不只是看到的,也包含心境中的灵感。”适道莲道。
“温婉绵柔,也许会是较力中的一部分状态。”
“哪一部分?精微洁净的精神吗?心灵吗……”
金刹那和银刹那相互说话的措辞,这一次忽然没有了主旨。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蓝魇首光。
蓝魇首光似乎已经听到了:冰莲之灵们所说的话。
此时的心里,和缓沉淀了所有生命状态:那些强硬姿态,对一颗真实心所说的“谎话”。
一直以来,那些厚重的像坚冰一样,纯粹透明里历炼的清晰,精致辨鉴中切割有形万化、灵魂的判断刀,有形质感忽然变得冷厉硌手。
强大的法则,以惯性已经支离破碎了一颗心——春生喜嬗,以生命原初在境中生长的一芊绿柔。
她忽而破解掉以法镶嵌的冰冷惯性,而渴望——以完整温柔,来表达真意的生动。
是的,久经焠炼的她,此刻被瞬间动心的温馨感占据,开始销蚀掉以法疼刻在生命中的僵硬线条。
原来,自己会有那么多真实掩盖在法戈下、一直无形受掳、而不自知的温醇。
而这些奇妙感的发生,就是因为梭黎。
是的,刀光剑影中所有坚硬质物绽现的毁灭锋芒,因为一颗心的变味,显得那么可怖而荒诞不堪。
忽然,她不再执拗于法,而是执着于那一瞬灵性发生的原因。
一颗心在冰冷法程消融时的生动,瞬显。带着万感的新鲜,真实到让一颗心隐隐发疼了。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梭黎。
原来,梭黎跃马冲腾于空,以无限温醇与眷恋的左手,升起坚强的壁垒,呵护摇曳着的光龙,脸上真意的笃爱交集着——随后短暂毁杀的恐怖……
这些用最急促一瞬间的告白,形成生死、爱恨交错的画感,刺疼了蓝魇杀戮状态中的烈性火灼的一颗心。
梭黎惊心动魄刀杀光龙中的滞空,一瞬曾有呵光的极致温馨,却暂停那儿。在蓝魇的心里彻底打碎了——全部凝实发力的弑杀之性。
当梭黎暝目间,悲恸屈身变转姿态,再现要连贯起来的痛苦杀戮时,蓝魇敏感的心,不禁为美好存在的光龙,超前感到了疼痛。
而这一切在心灵境界发生的全部,只有蓝魇一个人在痛折迷离中无尽承受:一颗心不可遮掩、阻挡、消弭的真实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