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飒动如光,却轻纤到不载惯性。一磕之际,停滞在空气中。随即,在梭黎变得惊诧的目光中,仿佛融化的一枚冰挂那样,缓缓融化般消失。
梭黎的刀未曾出击,已经被敲落在地上。
梭黎被震痛的手脚,痉挛似的收敛起来。因为疼痛,他禁闭一下双目。让那种抽搐的瞬间感从肉体上一滑而过。
然后,低下头,看着两只因为震疼而发热的两手。交叠呵在心胸上。被疼痛惊醒的目光变得分外明亮。
所有一闪而逝的痛苦猝然发生后,梭黎攥紧两手,抬起头。似乎所有来自肉体的劫,在一眨眼的承受后一下子彻底抛掉。站立的形格骤然蹙如黑色坚挺的刀。
这种猝然从痛苦中锐化出来的姿态,惊到蓝魇的目光。
“他有沉默后锐利出刀的一颗心。”致欢道,“而且,沉默出自短暂阵疼中极其厚重的承载。”
“因为他是一个祭主。看似罹难,其实一颗心包括了完整行祭的过程。这样的行祭,只是出于习惯形成的本能,而不是固执的目的。”蓝魇解释道。目光游弋如刀,带着细致辨鉴的精密。
“祭主的称呼……嗯,是模糊不清晰的。因为,它的修辞含义就好像形容整个森林。而‘祭心’才是一颗颗清晰发亮的树木。蓝魇。”曲典瞄着,温柔调校眨眼视物的角度,分辨着光感。
“过于精微的辨白,会遮盖我们犀利杀戮异相的锐意。如果行事忽怠了应有的主伐,就不合乎冰莲主媒的旨意。”适道对曲典颇有异义。
蓝魇和致欢流利如光的眸子敏捷对视一下。相互点点头。
蓝魇不急不慢地看罢曲典和适道,道:“一个是指见微知着的红鬘精真,一个是指万类一真的妙提。”
“正是他,”致欢飞快地指着地上站着的梭黎,看着曲典和适道,“才是让你俩说出两个道理的原因。”
“也就是说,他性灵有类似于红鬘精真和妙提两种特质。”蓝魇说着,强调道:“我说的仅仅是‘类似’。嗯……这也是我不甘心一矛刺死他的原因。”
梭黎看着这些精美的蓝色人迹。能够感觉:这些形格接近空灵般的存在,不是冰塬族部。正是猎人们传言中的森林蓝光。
冰塬森林最大的危险并非出没在其中的猛兽,而是森林蓝光。因为,冰塬森林是冰塬祭祀光也看不透的地方。
在冰塬大地,除了体能健硕、经验熟稔的猎者,森林是祭祀者或族人唯一规避的地方。因为,所有祭祀中预示的征兆,都会在进入森林的瞬间被全部吞噬掉。
没有祭祀光照耀的地方,就是不被冰塬神灵呵护的罪孽之地。这是冰塬人无形规避森林的原因。
这一次,梭黎终于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森林蓝光。可见,冰塬大地流传的说法,并非谣言。
他只能听见虫鸣般的风声,看见那些诡秘得仿佛幻觉一样的动作,其次若无。
“类似,其实也可能会是——真谛显化出来的模糊轮廓。”
“是啊,真怀疑他的心底藏有——一部与森林秘笈牵连的真经。”
“你没有一矛刺死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冰塬平常的无知者……”由德敏感地辨析一下,遂又匿了口舌。随即迎来蓝魇的一记白眼。
由德荡秋千一样,从一道风线跃迁另一道风线,避开,以示歉意。“忏悔有好多种,为你让道,就是支持你完整行事的轨迹了。是吧!蓝魇首光。”
由德说罢,飞快地收敛起自己张扬的风披,赶忙谨心致敬。遂手生一枚蓝光,给蓝魇增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