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
已经三天没有小季的消息了,文琐坐在房间的电脑椅上,放着音乐,目光停留在小季没有带走的皮包上。
里面有手机还有钱包等,这些东西没有带走,她会去哪里呢?
他试着拨打了小季同宿舍舍友的电话,但是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她不可能回到农村老家,因为所有的银行卡和钱包手机都在这里,或者是去别的朋友那里了,一定是受到了母亲的指使,受了委屈,以前也曾经这样过,不过隔天就会来找他,但也不至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文琐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事了,他拨了电话到了各家医院,担心她是不是出事,却始终都是忙音。
“小琐……吃饭了。”他妈妈喊道,文琐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客厅。
父亲和奶奶都已经围成了一桌,电视开着,反复的播报着新闻。
“近日……出岛的人数逐渐增多,我市进出岛的通道香山隧道,河门大桥严重瘫痪,事故比平成增加了许多倍……”
文琐的妈妈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最近外面乱得很,我都不敢出去,店都没开,你说这个世道是不是要完了,我看见那些外地人,砸人家的店里的玻璃,偷东西……”
“最近不准出去,知道吗?”文琐的奶奶也命令道:“特别是不准出去找那个女人。”
“也不准她来,朋友啊什么的都别来……你知道那个病吧,学医的比我们都清楚吧。到时候,把那些不三不四的都放进家里来,你说还有你奶奶呢……”文琐的妈妈唠叨着。
“知道了,妈。”文琐说道:“可是小季那天钱包和手机都没带出去,现在已经三天了,没有她的消息,会不会出事了……”我担心的说。
“那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情,一定是我叫她帮我买风油精,她气上心头,一时想不开,跑回家了,你说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跟我们闹脾气。”文琐的妈妈生气的说:“简直没点教养!”
文琐的奶奶发话了:“奶奶我跟你说……”她拉低了眼镜,用严肃的目光扫在文琐的脸上:“只要奶奶在一天,你就不要和那个女人交往,我看你们八字也不和。”
“奶奶!!”文琐生气的大声叫道:“可是……我喜欢她。”
文琐的母亲笑着:“喜欢……我告诉你,我给你介绍的那个护士,你才会喜欢,本地人,她爸爸和你爸爸当年事好朋友,如今她爸爸已经开了三间诊所,你也应该听过,她对你印象挺好的。”
“也是……我那朋友看得起我们,才问我……你的儿子有爱人吗?我跟他说没有。你这不就给我丢脸。”文琐的父亲也生气的说道。
“是啊,她走了不敢回来才好。”文琐的母亲补充道:“她什么都配不上我们的宝贝儿子。”
“好啦,别说了。”文琐的奶奶喊停:“吃饭了。”
于是大家才动起了筷子。
文琐望着落地窗外,隐约的听见了警笛鸣叫的声音,这些天,这种声音不绝于耳。
她开始担心起了小季。
“你说,现在其实正是买房子最好的时候,昨天我的朋友跟我通了电话,她说,河门房市现在大跌,原来一万多一平方米,现在都降到了一半了。”文琐的母亲和父亲在讨论着,一边的奶奶只是默默地听着,然后默默地点头赞同。
“这种病我看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说得可怕,其实过不了一个月就会平息,到时候,我们不就赚了。”她继续唠叨着,似乎都唠叨到了全家人的心里。
“那赶紧买。最近有人卖房的吗?”父亲问母亲。
“认识的……有房源,地段你想都想不到,在叶子花酒店的边上,比邻河门市政府,边上是公园……”
“这么好……我也有听我朋友电话说过,短短几天房价跌到了谷底,是可以考虑。”
奶奶也点头。
文琐只是埋头吃着碗里的饭,这两天的菜多了一些青菜,少了一些肉。
“那个送菜的,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来了,家里的东西只能吃到明天。”文琐的母亲抱怨着:“这些外地人做事情就是这样,半途而废。”
电视依旧滚动着播放同样的内容。画面上显示着河门大桥拥挤的情况。人群混乱,场面失控……
所有人都盯着电视画面看,然后电话想了起来。
“去接电话。”父亲对着文琐命令道:“快去。”
文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接起了沙发边的电话,然后把眼光投向了母亲:“妈,姑妈说找你有急事。”
“哦……你姑妈啊!”文琐的母亲走过去接过了话筒:“喂……”
“是嘛?”
“不会吧……”文琐的母亲眉头深锁,脸色开始沉重。
文琐看着母亲,从她的脸可以感觉事情似乎很严重。
“真的吗?你不要吓我,怎么办?”
语气开始有点着急,她一边应着话筒里的声音,一边望着坐在桌边的我们。
“可是……要那么急吗?”
“有……我看到了……堵住了。”
“已经可以通行了吗?”
文琐希望能够捕捉到母亲和姑妈谈话的内容,但始终没有明白个大概。
“好……”
“再见。”母亲放下了听筒,她那精明的脸上写着恐惧两个字。
“怎么了?”父亲问道,奶奶也一直的问着这三个字。
“你姑妈说,现在留在城里就等于死路一条,这个病已经扩散了,她说城里的人全部逃出河门岛,她的邻居在早上已经全搬走了。这段时间如果不离开的话,就可能死在这里……”
所有人的面如死灰的听着母亲说的话。
“她说,三舅全家昨天都晕倒了,估计得了那病,她在楼上还看见许多死人……”
“那么严重!”奶奶急迫的说道:“只要不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母亲摇了摇头:“她说,躲在家里也没有用……”
“儿子……”父亲对着我问道:“你学医的,你觉得这次的瘟疫怎样。”
文琐摇了摇头,他知道每一个新的病毒爆发,如果没有得到控制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这个病毒发病急,感染快,传播也厉害,他心里一直担心它将成为一场大灾难。
“我不知道。好像是新出来的病。空气也能传播。我觉得很严重。”文琐回答。
“她怎么跟你说的。”父亲开口问姑妈的电话。
“她说,准备现金和随身衣服,再拿些路上吃的,下午3点,将会和姑父开车过来接我们一起到藕水市附近的朋友家暂避一段时间。”
“去农村!”文琐的父亲问道:“她说的那个朋友应该住在农村里。我知道的。”
“是啊,我最讨厌农村了。”母亲也说:“可是,电视上的情况似乎很糟糕,我想我们也应该去避段时日。”
“三点?”
“是。”
于是,他们各自回房间整理了衣服,每个人提了一个行李箱,奶奶的东西都平均分配到每个人的箱子里。
然后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我急忙穿过走廊,跑到客厅的落地玻璃边张望,远处的房子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爆炸,冒着浓浓的黑烟。
父母都走出来看,他们的脸上都写着沉重的表情。
下午3点整,父亲的手机没有接到姑妈的电话,我们已经整理好了,整装待发的坐在沙发上,就等着姑妈过来,可是等了半个小时,却始终没有人影。
父亲催促母亲给姑妈打个电话,不一会姑妈才接了,她告诉母亲,路上塞车严重,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叫我们到楼下等她。
下楼的时候,文琐不忘记拿了小季的手机,然后母亲把房门锁好,下了楼,到了小区门口,看见了小区的保安已经不在了,保安室里空空荡荡。
有哭声在小区里传来,远处的救护车声音,整条路上空空如也,偶尔一辆车呼啸而过,甚至没有了的士和公交车的身影。
“怎么还没来?”母亲又再次的拨了个电话,刚接通,就看见马路那里开来了一辆米黄色的面包车。然后姑父摇下了车窗,姑妈推开了副驾座的车门走了下来。
姑父是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和姑妈结婚后一直未能生子,姑妈和母亲一样长相精明,只是岁月的痕迹比母亲还要明显,这会她的头发似乎也没有整理,几丝的散发迎风飘着,眼睑下垂,似乎一夜未睡。
“来了……快点上车,听说这风吹不得。”姑父也推开车门帮我们拉开了车厢,把行李扔了上去。
“怎么回事了……”奶奶问。
“您就别问了,先上车。”姑妈说着让文琐帮忙先让奶奶上车。
当文琐一家人都上车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行李被堆到了一堆行李的上方,那些行李应该都是姑妈家的,四个墨绿色的行李箱,加上文琐家的三个,面包车的车厢已经饱和了一半以上,只留了一排的座位,奶奶父亲和母亲挤在了一起,然后文琐只能坐在了行李上。
“扶着它,别让它倒下来压到奶奶。”姑妈上了副驾座上叮嘱着文琐:“还有……千万别开窗户。”这句话是讲给所有人听的。
父亲和母亲一句话都不说,他们似乎意识到事态严重,但从姑妈和姑父的表情上看,事情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要严重。
“去哪?”父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