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没有注意贺梓川的异样,右手向虚空一探,一把黑色巨刃便闪着芒芒寒光出现在她手上。贺梓川此前已经见过陌颜拿着这把奇特的黑色巨刃战斗,但一直没有机会仔细观察,此时正好细细打量起来。
黑色巨刃前端如同一把折扇,扇面大约半丈,三面开刃闪烁着森森寒光令人心悸。刃测浮雕着各式各样表情古怪的魔头,魔头们口喷魔气,忽隐忽现,更添几分狰狞之色。扇面底部连接着长约一丈半的刃柄,让整把巨刃达到了两丈多高,看上去如同一把大头禅杖,十分阴森怪异。特别是当它被纤弱绝美的陌颜持在手中时,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之感。
“怎么,很喜欢她?”见贺梓川盯着自己手中巨刃,目有异色,陌颜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抚摸着黑色巨刃打趣到。
“嗯?”
“她叫葬月,是不是很美?”陌颜笑道。
贺梓川听到这个更不协调的名字,心中打了个哆嗦,说道:“她的确很……特别……”
陌颜还待说些什么,林仙子的遁光便已飞到两人近前,人还未至,那凄厉、悲愤、刻薄的声音就已传来:“贱人还我夫君命来!”
此时的林仙子双目赤红,秀发散乱,被一条条未干的泪痕花了脸,由于强行施展秘术加速追击,她浑身上下已被鲜血浸透,一袭白衣斑斑点点尽是鲜红,哪还有半点极北仙子、化境道侣的模样。
贺梓川与陌颜对望一眼,从林仙子的话语和眼下的样子中都读出了青桃先生的结局。想到那位威震极北的一代化境强者就此陨落,一对相伴数千年的神仙道侣从此阴阳两隔,贺梓川心中竟对林仙子生出几分可怜。
“她的道心已然破碎,今后修为不仅不会再有寸进,反而会逐渐丧失,直到衰竭而死”。贺梓川叹到。
陌颜右手紧握葬月,身后浮现出两只鬼婴,迅速朝她身上一扑,浑身滚滚魔气喷涌,再次变成头生双角,身着骨甲的英气模样。此时林仙子恰好状若疯虎地朝陌颜二人扑来。
“既然对凡尘已无留恋,不如放手寻他而去。”陌颜双眼闪烁奇异光芒,倒提着葬月迎向林仙子。林仙子又哭又笑,面对攻击不闪不避,毫无章法,只想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凄凉、恐惧、迷茫都发泄到眼前这个害死自己夫君的狐媚女人身上,每一击竟然都是自己的巅峰力量。
然而对陌颜来说,这样乱打一气毫无威胁,只见她在连续闪过林仙子三道刀罡,趁着对手喘息之机,右手抡起葬月当头劈下,黑色巨刃上魔气滚滚,阴寒森森,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林仙子却对这致命一击视而不见,仍然全力尽出,击向陌颜。陌颜一声冷笑,法力狂泄,葬月劈砍速度顿时快了数倍,带着雷霆千钧之力先将林仙子手中兵刃斩碎,接着刀刃所携罡风形成一道黑色巨刃虚影,如快刀切豆腐一般,将林仙子一切两半。林仙子碎裂的身体中飞出一道白色身影,身影惨笑一声,身上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就要崩溃。
“不好,这个蠢女人竟然宁愿就此烟消云散不入轮回,也要与我同归于尽!”陌颜见林仙子元神即将自爆,心中一惊,就要施展瞬移秘术逃离,却听清脆剑鸣响彻长空,一道半丈宽,十余丈长的金色剑影冲天而起,一闪而逝,恰好击中林仙子元神,将之化成点点星尘。
“恐怕青桃先生已经元神寂灭,不得轮回,林仙子这才不再指望来生了。”收起清风剑,贺梓川飞到陌颜身边,临空而立惋惜地说道。
“觉得可惜?”陌颜问到,语气中有种难明的意味。
贺梓川叹惜一声,幽幽说道:“单论痴情,林仙子也算是个中翘楚了,落得这般下场岂不可惜?”
陌颜闻言脸色一暗,双目望向远方,感慨道:“痴情的人会变傻,最后没几个会有好下场。”
贺梓川展颜一笑,问道:“小姐何出此言,难道心里也有一位会让你变傻之人?”
陌颜脸色一僵,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没想到贺大人还喜欢打听女子隐私。”
贺梓川脸皮一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陌颜见贺梓川那滑稽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她双目中闪出柔和的光芒,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的十分可爱,看得贺梓川又是一呆。
“其实,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和本小姐以前见过的那些男人很不一样呢……”陌颜忽然笑到。
贺梓川楞道:“有何不同?”
“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
陌颜诡秘一笑,冲贺梓川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吐出两个字:“秘密!”
“喂,你……”贺梓川的兴趣已被她勾起,可说到关键之处她便住口不说,这让贺梓川很是难受。
陌颜摆了摆手,狡黠道:“喂,咱们现在正被追杀呢,你再这样磨磨唧唧的追兵可就要到了。”
贺梓川恨恨道:“好像是你一直拉着本座在此闲扯的吧?”
“我拉你扯你就扯,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呢?”陌颜却强词夺理地说。
“你!”
“你什么你?你不走,我可要走了。”陌颜甜甜一笑,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贺梓川拿胡搅蛮缠的她没办法,只得悻悻地跟了上去。
“你们哪也别想去!”就在二人将要离开之际,忽然从二人头顶生出一扇黄铜大门,莫先生一马当先,带着天音子、杨万里和吴启岩几位圣境高手,从大门中鱼贯而出,随后大门化成一张灵符自燃成灰。
贺梓川双目一眯,脸上泛起一丝凝重之色,沉声道:“好了,硬货来了,你最好认真一点,快放出第三只鬼婴来。”
“你怎知我有第三只鬼婴?”陌颜诧异到。
贺梓川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东海魔宫的天谴降魔功威震天下,小姐已到圣境中期,不是应该有三魔临体才对吗?”
“你怎对我魔宫绝学如此了解?”陌颜掩口惊呼到。
大敌当前,贺梓川实在不想跟她多扯,但看她那架势仿佛自己不说清楚,她便不会善罢甘休一般,只得解释道:“每一代清风剑都对天下功法略有研究,此事稍后再谈,现在还请你不要留手。”
陌颜点了点头,认可了贺梓川的理由,嘴上却说道:“不行!”
“你说什么?”
陌颜脸上突然腾起一道潮红,有些羞怯地说道:“我说不行,不能放出第三只鬼婴!”
“喂!”贺梓川莫名其妙道:“你搞清楚,现在是生死时刻,你竟然还想有所保留?”
“我说不行就不行”,陌颜不耐烦道:“你想都别想!”
贺梓川不知这大小姐闹的是哪一出,心中好气又好笑,正想再劝两句,却见一道青色剑光划破长空,向自己二人直插而来。紧接着两只鬼爪、一柄大戟虚影也不甘人后,照着二人当头击下。
“小心!”贺梓川心中一惊,一把将陌颜搂入怀中,向一旁闪去,陌颜突然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意外地娇呼一声,但随即她的心底便生出一股奇特的异样之感,有些安心,又有些酥麻,与女子的娇羞混在一起,让她露出一抹欲拒还迎之色,那姿态动作是如此动人,令贺梓川瞬间脑袋一热,竟看得痴了。
陌颜见贺梓川竟不顾那些致命的攻击,瞧着自己发起呆来,脸上又是一红,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色鬼!”
说完,她轻轻挣脱出贺梓川的怀抱,右手一挽葬月从右下斜斩而上,葬月通体污光大放,一股惊天灵压奔涌而出,天空中滚滚魔云瞬息而至,一轮黑色上弦月在魔云中时隐时现,仿佛魔头眨眼。万里晴空瞬间黑云压城,阴郁、黑暗。当先袭来的剑光在黑云之中扭动几下便崩溃而散,接着鬼爪、大戟虚影也扑闪几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