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就是今天听了一嘴。”
“咋整的啊,这也太突然了。我明天得去看看。”
从许洪奎这里听闻刘主任的只鳞片爪的情况,秦松的心很沉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刘主任的身体会垮的这么快,按说不应该啊。如果刘主任曾经大权在握,退了之后,心理反差严重,抑郁寡欢,还可以理解,可怎么闹到要截肢的程度?
第二天,秦松到单位露下脸,打了个照,就赶紧开车去医院了。
是送许洪奎来的那个人民医院,秦松找到外科病房的时候,护士告诉秦松,患者今天早上八点手术,现在家属都在手术室外。
秦松赶紧又去手术室的那层楼去找,在手术室的外面,刘主任的子女和家属,有五六个在长椅上焦急地坐着,都没说话,气氛沉闷。
秦松凑过去,对一个同龄人低声地自我介绍,这时刘主任的老伴,从旁边的长椅上站了起来,“小秦,我知道你。我听我家老刘,天天念叨你,总说要找你到家吃饭。”
秦松赶紧凑过去解释,“老嫂子,我调发改委去了,现在不在劳动局工作。刘大哥的事情,我昨天晚上听人说的。我挺奇怪的,刘大哥身体咋一下子垮了?特别是到截肢的程度呢?”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刘主任老伴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哽咽着呜咽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对秦松解释。
原来刘主任九月份的某天去海州,就在火车上,他穿着凉鞋,一个旅客端着泡面从他跟前过,火车突然一个晃荡,泡面的汤洒在了刘主任的左脚脚趾上,当时就把左脚趾部分烫的出了水泡。
下了车,刘主任也没有去医院处理,还是照常去办事,等他回到海西的晚上,水泡就已经磨破,脚背皮肤溃疡了,这时,刘主任才有些慌了,赶紧去医院做了处置。
因为刘主任有糖尿病,一直自己也没当回事,现在,左脚一感染化脓,就产生了合并作用,左脚趾的部分就一直不愈合,一直在流脓淌水的溃烂,现在医生诊断,如果不截肢,就有败血症的危险,所以,再三的权衡之下,家里多方讨论商量,只能同意医院的截去左小腿的决定,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壮士断腕了。
秦松听了,真是又恨又气又无奈。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郁闷,让他难受。
但秦松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截肢是不是草率了?是不是还应该再看看?再找找其他的治疗方法?
唉,人都推进去了,现在的时间也是9点多,说啥都晚了。刘主任的左小腿估计是已经断了。
秦松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一想到刘主任对自己的照顾,两人平时的谈笑风生,还有一直也没进行的围棋棋局,刘主任三年来的音容笑貌,可现在躺在手术床上任人宰割,眼看就要被动变成独腿人,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秦松的眼眶就红了。
他不想在这儿呆着了,怕自己哭出来。
秦松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是5000元,递给刘主任老伴,“老嫂子,我还有事儿,就不等手术结束了,我抽空再来。现在这钱你拿着,给我大哥术后补充营养,我也帮不上啥忙,就这份心意了。”
“小秦,你这也太多了。”
“老嫂子,啥多不多的,多少也不能搪住我心里的难受。这时候,还是大哥要紧,拿着吧。”
出了医院,秦松开着车在马路上游荡。
心中只有四个字在闪过:
人生无常。
两天后,秦松到医院再次探望,到了刘主任的病床前,秦松大吃一惊!
刘主任整个人都是灰突突的。是的,就是灰突突的感觉。
人躺在病床上,仿佛就是身上一层灰。
秦松不敢去看他身体左侧,虽然盖着的被子,已经很明显地在左腿部分塌陷了一条。秦松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刘主任的脸上所有的神情,都好像是灰白的,他的语言和表情让秦松觉得陌生,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松东拉西扯地提了几个话题,最后都被刘主任拐到自己的左腿上,秦松这天聊的也实在是心力交瘁,
秦松强打欢颜,在病房坐了十几分钟,最后,又像手术那天一样,逃离了医院。
这次,秦松一边开车一边流泪,
“刘主任,老大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