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如此之多的新人,柳风的心情也很沉重。
他与其他蛊童都清楚,这些是替补他们的新人!由此可见进蛊窟养蛊很可能会死不少人,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保命手段。
想到此处,他加快了脚步。
……
午夜,虫谷上空明月高悬。
位于山脚下的一个山洞深处,柳风独自坐在自己的石室内。
这间石室空间很小,除去一桌一床,一盏青灯之外,别无他物。
他侧耳倾听良久,待外面久久无丝毫动静之后,才看向自己的右臂。
“蛊窟内的情形我从未听说过,不知凶险几何,这东西或许能成为我的保命手段!”
他以左手两指挖入自己右臂的伤口,一枚彩色“卵石”被挤出血肉,暴露在灯光下。
“今日多次显出异象,先是他人动作放慢,接着我窥见未来画面,而后我窥破陆瑶皮相,可惜皆非我控制!”柳风想要主动调动七色卵石的妙用。
借着灯光细看之下,这块卵石上的色彩正好七色,不多不少。
在七色之中,每块色域内皆有一星点,七色七星。
“它接触了我的血肉,滴血识宝多半无用,不然早就起了变化。”柳风还能想到的只有炁,便将卵石贴置于小腹,紧邻自己的丹田位置。
他进虫谷半年,上个月方才修出毒炁,对人体之炁和天地元气的奥妙了解得并不深。
些许言论,都是听自蛊仆的讲述,而蛊仆的元气和炼炁之说,也只是照搬他人。
元是开始的意思,换言之,元气是万事万物的根源。
而气是维持人体最基本的物质,人之有生,全赖此气。修行得法,方可吐纳元气,炼成真炁。
道士也炼炁,但听蛊仆们说,道士的炁或阴或阳,或雷或霞,变化太多,可施展种种道术。
当然,蛊师的手段大半依赖蛊虫,无需如道士那般苦苦炼炁。
“调动这股炁试试。”柳风想到便做。
他丹田的毒炁呈气丸状,缓缓散开,顿时引得体内蛊虫活跃起来。
灯光下的柳风盘坐在地,毒炁和蛊虫同时引动,嘴唇一时间愈显漆黑,黑色转眼又扩散向整张脸。
再看他的那双手,不止是十指指甲发黑,这时连带双手血管也转为青黑色,里面流动的是毒血!
双臂上肌肤鼓动,大量蛊虫挤开表皮,一眼只以为他体表泛起了一颗颗肉芽。
他这幅可怖模样,不比蛊仆刘兴好多少,妖邪诡异。
这还仅是蛊童发功时的表象,换做真正的蛊师,与人拼命时的真面目只会更骇人,不枉许多邪门道士都要称蛊师才是真邪修。
慢慢地,体内毒炁顺从柳风的牵引,一丝丝接近七色卵石,可是这颗卵石毫无动静。
“我对佛修法门一无所知,看来还是需找些佛修典籍看看,如此才有可能控制这东西。”柳风有些泄气。
夜已深,灯光渐暗,灯盏内的灯油不多了。
他长叹一声,打算放弃尝试,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是。可就在下一眼,他霍然变色,他的影子不知何时不见了。
目光稍稍上移,他手中哪还有那枚卵石,已然双手空空!
柳风悚然醒悟了什么,猛然环视一眼,石室还是石室,但石桌和石床皆已不见。
他好似置身镜花水月之中,再看一眼,连石室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不大的石室在他眼前无限扩张,转瞬灰蒙无边。
“我何时入梦了?”一个念头涌现柳风心中,他绝不相信他还在现实之中。
从石室换到此方空间不说,在他前方的灰蒙大雾之中,竟有一与忞山齐高的庞大之躯无声浮现,那是一尊白骨佛陀。
定睛看去,白骨佛陀有十六骨面,三十二只骨手。
十六张面孔之中,又有十二张面孔上睁着双眼,眼瞳同样是骨,颗颗圆润似白骨舍利,而余下四面紧闭着双眼。
尽管此白骨佛陀法相惊人,然而整具骨躯却在点点化为灰烬,这处奇妙之境地的灰蒙大雾,似正是佛躯灰烬的一部分。
“老衲终是登天无望。”宏大的佛音回荡,白骨佛陀的躯体飞快化灰。
柳风早已呆若木鸡,立身灰蒙大雾之中不知所措。
一堆以山间走兽尸体与药材配制的药泥,一枚七彩卵石,背后竟是一位白骨佛陀。
祂俯首下看,十二张面孔上睁开的二十四只眼,齐齐看向灰雾之中的渺小身影。
“南无无量骨佛,我佛慈悲,施主,尔与我佛有缘……老衲有一因果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