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吴用作为长辈,这种情况下不该不说话,不然不够体面,侧首一看,才发现吴用正待在原地,目光略略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师叔?”
“嗯?哦!”
吴用回神,跟着谢过。
丁友安问道:“小师叔方才在想什么?”
吴用犹豫了下,说道:“那衡闾吴氏被鬼物……”
很奇怪,方才提到这宗氏族,他心头忽然一阵跳动,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愤怒、悲戚、痛心……好些感觉,五味杂陈,但只是一瞬,便又回复了原状。
好似从未出现过。
丁友安一愣,心里叹道:到底是个孩子。
他俯腰轻声道:“小师叔,全天下姓吴的人千千万,您虽也姓吴,但那些鬼物找上的是衡闾吴氏,和您无关,不需担惊受怕。”
说罢,他看了眼肖听洋,面露歉色。
毕竟这个说法有些冒犯衡闾吴氏。
肖听洋颔首,示意理解。
吴用犹豫着点头——不知什么原因,他选择暂且将自己的异常感受埋在心底。
丁友安起身,看着四下,叹道:“那三头鬼物消亡,这陆宅也就要没了。”
“嗯,”肖听洋面露可惜之色,“那赤面獠牙的鬼物不简单,非我能追索的存在,我得紧快回转门内,问下尊长,看是否与吴氏的事情有关系。”
丁友安尴尬道:“在我峨眉山脚下,还要让肖兄你们阴景宫出手……”
“物极必反,光暗互存,本门所在的小极北岛上都有鬼物,何谈大过千倍万倍也不止的陆上?”肖听洋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吴用插不上话,就站在一边。
忽然间,这间卧房内的种种家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油润的桌凳表面干瘪崩裂,顶梁的卯榫脱开,铜镜等金属器物变得没有光泽,蒙上了一层晦暗。
然而,一切的变化都悄无声息,没有粉尘,没有污秽,眨眼的功夫,原本的深宅大院就变成了断壁残垣,破败不堪,暴露在夏日午后的赤阳之下。
“你们是……”陆荣站在后院,看着周遭的变故彻底陷入懵圈,又见自己长子的房间里多出来了三个陌生人,不由得一愣。
然后他就瞧见了破烂木床上躺着三个人,最外头两个他不认得,但最里间的那个年轻人此时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皮肉开始迅速萎缩、干瘪,最后只剩下了一具皮包骨的实体。
“启书!你怎么了!”他大叫一声,哭喊着奔到床头,抱着儿子光秃秃的脑袋。
然而没有片刻,他也开始发生同样的变故,“活生生”的人迅速变成了一具干尸。
临去之际,他忽然清明了一切,惨笑一声,仰天高吼:“竟是如此!我恨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