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瞟了李一平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你赶紧带他去吧。”一转身，又走了。</p>
老人木立在那里，许久没有动。</p>
李一平忍不住道：“她的娘是谁？”</p>
高老头道：“庄主夫人。”</p>
他敲了敲旱烟袋，掖在腰带上，道：“走吧，跟着我走，小心些，此刻这庄子里点苍、昆仑弟子不少。”</p>
李一平叹道：“我不懂，我真不懂，你们既然收留了我，为何又留他们在这里，你们既然留他们在这里为何又怕他们见着我。”</p>
老人也不理他，闪闪缩缩，穿行在林木间，石径上露水很亮，林木间迷雾已散。</p>
李一平苦笑道：“此刻我既然已要去见庄主夫人，你至少总该让我知道这是什么庄院。”</p>
高老头头也不回，道：“奈何山庄。”</p>
这时，他们已走上条曲廊。</p>
曲廊的建筑很精巧，也很壮观，但栏杆上朱漆已剥落，地板上积满了尘埃，人走在上面，叽叽吱吱地响。</p>
李一平骤然停下脚步，失声道：“奈何山庄？”</p>
高老头道：“这名字奇怪么？”</p>
李一平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p>
高老头缓缓道：“只因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杀人，绝没有人管他，任何人都可能在这里被杀，也绝没有人救他。”</p>
李一平只觉一阵寒意自背脊升起，悚然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p>
高老头沉声道：“这原因你最好莫要知道。”</p>
李一平道：“难道，难道从来没有人管么？”</p>
高老头道：“无可奈何，没有人，没有人敢。”</p>
李一平道：“难道你们的庄主也不管？”</p>
高老头突然回头，面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笑，一字字道：“我们的庄主从来不管的，只因他……”</p>
突听一阵脚步声，自走廊另一端传了过来，高老头一把拉过李一平，闪入了一扇垂着紫花帘的门。</p>
脚步声渐近，渐渐走过。</p>
李一平偷眼窥望，便瞧见了两个紫衣道人的背影，背后的长剑，绿鲨鱼皮鞘，紫铜吞口，杏黄的剑穗，随着脚步飘舞摇晃。</p>
李一平悄悄吐了口气，道：“难道任何人都可以在你们这庄院里大摇大摆地随意走动？”</p>
高老头缓缓道：“一心想杀人的人，自然可以随意走动，有可能被杀的人他走路可就得小心……十分小心了。”</p>
李一平跟在他身后，呆了半晌，道：“在这里既然随时都可能被杀，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别的地方岂非安全得多。”</p>
高老头道：“也许，他已别无他途可走，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这地方的底细，也许他是被骗来的，也许他也想杀人。”</p>
李一平突然打了个寒噤，喃喃道：“这理由很好，这四种理由都很好。”</p>
他语声微顿，大步赶上高老头，道：“但你们的庄主难道……”</p>
只听一个娇美的语声道：“娘，他来了。”</p>
李一平抬眼一瞧，曲廊尽头有一道沉重的雕花门，门已启开一线，那娇美的语声，便是自门里传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