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宁皓想见自己母亲的请求，宁如月并不意外，反倒是露出了欣慰的神情。</p>
儿子想见母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p>
“当然可以。”</p>
“明年初春，你随我一起去京城吧，只不过你也听闻了你母亲的状态，要有心理准备。”</p>
宁如月叹气道，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就一阵心如刀绞。</p>
宁皓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可以想办法救母亲之类的话，反正说了姨娘也不会信。</p>
先等见到母亲，查清楚母亲是什么病症之后再做决断。</p>
“姨娘，能和我说说我父母的事情吗？”</p>
“我想听一听。”</p>
宁皓握着宁如月冰冷的双手，柔声说道，手也轻轻的搭在了宁如月的脉上，十分自然。</p>
宁皓听秋漓说起过姨娘的寒症，说是不孕不育也与这寒症有关。</p>
年幼之时，宁如月贪玩，经常在冬日之中玩耍，经常玩的手脚冰凉，指尖冻得发木，双脚没了知觉也浑然不知。</p>
而后宁如月生了一场大病，自此每年的寒冷天气都会感觉全身发冷、手脚冰凉，一到冬天就得穿上厚厚的袄子，即使如此也止不住身上的寒气，夏天不敢用冰盆解署、吃生冷的东西，冬天屋子里碳火从不停歇。</p>
宁家为宁如月请了名医，调养了几回，原本以为见好，可在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又复发了，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脚就像是冰条子一般。</p>
而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也天生有亏，不久之后就夭折了。</p>
这些年，宁如月虽然表面上没说，可内心之中极其想要一个子嗣。</p>
即便如此，所求的所有医师都只是说宁如月身寒体弱，积久成病，慢慢调养这一套，宁如月的内心也渐渐麻木，不再抱有希望。</p>
……</p>
“你母亲啊。”</p>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别说在这荒州，就算是在整个胤朝，京城之中，仰慕你母亲的都要排上长龙。”</p>
说起自己的姐姐，宁如月满脸温柔，渐渐谈起了往事。</p>
胤朝境内有《胭脂榜》，而在当年的《胭脂榜》上，宁家二娘宁菁，便是常年前三的存在。</p>
相貌出众，再加上又是有名的才女，又是宁家之女，地位不俗，在整个胤朝内追求者自然无数。</p>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之娇女，最后嫁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北州男子，这让整个宁家都极其震怒，百般阻止。</p>
可即便如此，宁菁的坚持，再加上以死相逼，最终还是让其得偿所愿。</p>
对于这门婚事，就算是极其宠爱宁菁的宁家家主也极其反对，更不用说族中之人，其中有不少人一直当宁菁是政治联姻的工具。</p>
“你的父亲来自北州，复姓慕容，叫作慕容夜华。”</p>
“慕容家在北州只是一个小家族，并没有什么权势，你母亲那时已是天之娇女，外出游历，和你的父亲在北州相识相遇，三年之情，回来便要和你父亲成婚。”</p>
“当时你父亲与你母亲都没有修习武道，只是一介凡人，你爷爷知晓之后自然勃然大怒，当年所有宁家族人都不喜欢你父亲，包括我也是一样。”</p>
“那个时候姨娘只觉得你父亲没有出息，配不上你母亲。”</p>
“所以在宁家将你父亲赶出家门之时，我也没有阻拦。”</p>
宁如月并没有遮掩，出言感慨道。</p>
出自宁家，自幼万众瞩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向心高气傲的宁如月自然看不上宁皓的父亲，直到近些年才渐渐放下，毕竟人生苦短，都已经过了一半。</p>
慕容夜华。</p>
宁皓记下这个名字，随即问道：</p>
“然后呢？”</p>
宁如月微微一叹，“你母亲坚持和你父亲成了婚，生下了你和你哥哥，可也因此昏迷不醒。”</p>
“最初宁家尚且有耐心，寻觅名医，可最后依旧没有成效，你父亲便被赶出了家门。”</p>
“临走时，你父亲曾见了我一面，说自己要去想办法救你母亲，当时你父亲没有半分真气，我自然嗤之以鼻，只是让你父亲赶紧滚出宁家。”</p>
“自此之后，你父亲便杳无音信，生死不知，我打听了几次，都打听不到你父亲的消息。”</p>
说到这里，面对宁皓，宁如月有些许愧疚。</p>
有时候宁如月一直在想，如果姐姐真的有朝一日醒了，知晓了自己与宁家的所作所为，应当也会怪她吧。</p>
关于宁皓父母的故事，宁如月所说的并不是很多。</p>
每每说起，宁如月的眼眶中便有泪水在打转，心道她们姐妹的命为何会如此之苦。</p>
宁皓心中了然，暗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家团聚，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好在现在还有时间，只有父亲还在这个世界之上，宁皓未来就有办法找到父亲。</p>
“不说这个了。”</p>
“说说你吧，皓儿，这三个月，你在永安城都做了些什么？”</p>
“说给姨娘听听。”</p>
云莱城和永安城之间隔着这么远，宁如月就算想要打探消息都不会有这么快。</p>
就在宁皓与姨娘闲谈之际，宁皓逐渐探清了姨娘体内的状况，第一时间宁皓还有些不敢确定，直到再次确认，宁皓才肯定姨娘的身体不仅仅是身寒体弱，积久成病这一套。</p>
“咒术。”</p>
宁皓的眸光中不由得一冷，几乎确认了宁如月身上的气息。</p>
这种气息别人不熟悉，可拥有着《八九玄功》的宁皓不可能不熟悉，毕竟《八九玄功》就是一套集万千大道于一身的功法。</p>
在《八九玄功》之中亦有咒术的仙法，譬如那著名的钉头七箭书，杀人于无形，属于降头咒术，就是用扎小草人的方式咒杀敌人，距离无限，可于异地取人性命，被害者没有反抗能力，就连大罗神仙亦难逃此厄，此可谓是诡异莫测也。</p>
这种仙法的使用难度也高到吓人，万里之外就能取人性命，可想而知。</p>
可姨娘身上的咒术气息极其微弱，和这种仙法咒术有着极大的差别，所以必然是下咒在某个载体之上，比如说贴身玉佩之类的东西。</p>
“姨娘，你有什么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譬如贴身玉佩之类的东西吗？”</p>
“怎么了？”</p>
宁如月望向宁皓，疑惑道。</p>
宁皓没有任何犹豫，宁如月是唯一对自己好的姨娘，宁皓不会藏着掖着，直接了当道：</p>
“姨娘，侄子一直听闻你宫寒，有着不孕之症。”</p>
“刚刚我搭了脉，发现姨娘不是宫寒这么简单。”</p>
宁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宁如月一愣，显然有些没有想到。</p>
既没有想到宁皓会医术，也没有想到宁皓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p>
要知道以往几乎所有的名医都是一模一样的说辞。</p>
“你会医术？”</p>
宁皓早就预想到了自己会被质疑，痴傻了十六年，起来猛然说自己是神医，换谁谁也不信。</p>
宁皓也不期待姨娘会相信，能解决问题就行。</p>
“姨娘，仙界梦境并非说辞，嗯……或者你就当侄子是癔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