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就听不远处,一个男生叫道:“我不签!哼哼!现在世道这么坏,关黎董什么事?那都是因为各地军阀各自为政,不听总部的话!你们反黎董有什么用?该反军阀才对!马琨就是军阀!有本事你们该到大帅府前反他才对!”
这个青年,身穿黑色的中山装样的服饰,腰背挺直,昂首挺胸,如一杆标枪,说起话来,正气凛然、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脸色都因为激愤而涨红了!
叫他签字的,也是个女学生,那女学生听他大发议论,不由一呆,蠢萌蠢萌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她身后有两个举旗子的大汉,蓦地跳了起来,指着那青年就骂:“你竟然支持姓黎的!”、“还有没有良心啊?!”、“打他!”
把手中旗子塞到旁边的人的手里,跨步上去,挥起拳头就打那青年。那青年顿时就被打倒在地了,两人不依不饶,连踹数脚,末了,一个还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呸!母的!不知道现在大旱都有饿死的人么?”
“人吃人都有!”
“该让你饿几天才知道滋味!”
“……”
两人骂骂咧咧,这才尽兴,走开了,只留下那个头上冒血、满身脚印,躺在地上呻吟的青年。那个蠢萌蠢萌的女学生,用鄙视的眼神看向他!
“先生,请签个名字,支持我们吧!”张伟面前的女学生,微笑的说道,她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好!”张伟接过小本本,拿起铅笔,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写好了,合上本子,交还回去,还大义凛然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女同学乐滋滋的接过小本本,塞进了衣兜中。
“再见。”张伟也笑吟吟的说了一句,走开了!他叫了一辆人力车,绕到东厂胡同去,在那里的黎宅外,他又看到了一场好戏。
那里也聚了一伙百姓请愿团。这回张伟没有凑上去,而是在路对面、坐在人力车上看了一会儿。
忽而,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公然卖人的人口贩子!
此时,他举着一个旗子,那旗子就是一根细竹子,上端糊着黄色的纸做旗面,旗面窄而长,竖着写了一列黑色的字:“百姓公敌黎颜洪,快快的滚下台去!”
“呵呵!”张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笑了,对车夫道:“走吧!”
“好咧!”车夫站起,问道:“到哪里去?”
张伟道:“妙香院!认得么?”
“认得认得,当然认得!坐稳了呦!”车夫自豪的笑道,吆喝一声,就迈开脚步,卖力的跑了起来。
妙香院里有只小彩凤。
小彩凤就是金兰,就是李三记挂着的人!
她是朱茵扮演的,张伟想去见识见识!
妙香院在前门外的八大胡同,离东厂胡同有些远,车夫拉着车跑了四十来分钟!
将到妙香院,车夫便缓缓的放慢了步伐,到门前,正好稳稳的止步,坐在车上的人,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得惯性的向前之力!
“客人,到了呦。”
“唔,好。”张伟抬头望了一眼妙香院的牌子,下了车,掏了一枚银币付了车钱,“不用找了。”就迈步进去了!
被太阳晒的面色黝黑的车夫,垫着右手掌心里的闪亮的银币,咧开嘴,露出了一嘴黄牙,喜滋滋的笑了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带着一顶破草帽的头上滚落下来,划过了脸庞!
他小心翼翼的把银币放进短褂的右边口袋里,又从外面捏了捏,左手抓起挂在脖子上的脏得灰黑的毛巾,这时才有功夫抹了抹脸,心想:“这个客人真是好人啊,一出手,就抵得上我四五天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