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们几时回来？”蚁升站在门口送别。</p>
面前一个胡须花白、矮小微胖的老人戴上斗笠。</p>
“看运气，争取傍晚之前赶回来。”老人说。</p>
老人身边，一个红发女孩看着蚁升，眼神有光，没有说话。</p>
小屋门前放着一担木桶，蚁升趴在木桶上，有水泼溅而出。木桶上盖着一个竹篾编织的盖子，桶里装满了鱼。</p>
那是附近小溪里的鱼，土名叫大白条，口感十分鲜嫩，是城里老爷们的最爱。不过奈何这鱼不好捉，所以价格比较昂贵。</p>
爷爷昨夜打了一夜的渔，今儿正要去镇上的白坡市售卖。</p>
“我可以不去吗？”女孩板着脸。</p>
“不可以。”爷爷简短地说，开始整理扁担。</p>
“主人……”雪炎终于对自己开口了。</p>
“开心点啦，雪炎。”蚁升劝慰道，“爷爷是带你去买裙子嘞，你看你这苦瓜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带你去卖呢。”</p>
“可是……”</p>
雪炎正待说什么，爷爷“嗨哟”一声，已经担起了扁担。</p>
“走咯。”</p>
“去吧，雪炎。”蚁升挽住雪炎，凑近雪炎黑色的猫耳间悄声说道，“雪炎，要盯住爷爷哦，回来的时候千万别让爷爷买酒！”</p>
雪炎黑色的豹尾一下竖了起来，身体抖了一下。</p>
“主人，那我走了！”雪炎逃也似的溜开了。</p>
蚁升愣在原地。</p>
雪炎今天咋啦。</p>
“蚁儿，记得给来福喂食。”村头那边传来爷爷的声音。</p>
“额……忘记这茬了，早知道我陪爷爷去的……”想起爷爷从山里牵来的那头地兽，蚁升就有点发怵。</p>
那家伙，爷爷虽然给它取名来福，可是蚁升怎么看，都觉得应该叫“来事”。</p>
它太会搞事情了！</p>
而且不知为啥，来福对自己十二分不友好！</p>
哎。</p>
蚁升默默叹气，举起手里那枚淡蓝色的石晶，透过石晶看着大路上，爷爷的担子有节奏地跟随爷爷的脚步跳动。</p>
这枚石晶不知来历，但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p>
蚁升将石晶揣起来，双手插兜，穿过村子，爬上一座小山。</p>
然后默默坐在山顶，静静地看着爷爷和雪炎走远，直到消失在山垭口那边。</p>
雪炎在山口那儿，转过身对着蚁升挥手。</p>
“雪炎的眼神真好。”</p>
蚁升挥手回应，然后徐徐下山。</p>
下山途中，蚁升掏出裤腰带上的镰刀，十分麻溜地割了五大垛青草。是村子周围最常见的一种钙浅草，也是来福的最爱。</p>
当然，蚁升在其中混入了几把狗尾巴，还有些干枯的看麦娘。</p>
气死它！</p>
说也奇怪，来福那家伙看起来凶神恶煞，却是食草的，难道是因为那家伙太懒了？</p>
蚁升胡思乱想着，抽出一把钙浅草绾成绳，将那五大垛青草捆起来，一个个甩到肩上，扛着慢慢下山。</p>
他们村子，四周环山，一条小溪从最高那座山坳起源，缓缓流淌。</p>
村子数十户人家。</p>
蚁升看向村子另一个方向，他们的小屋矗立在另一座小山前。</p>
那是村子里边为数不多的三座小山其一。</p>
蚁升轻轻吹着口哨。</p>
“哟，小鱼，又给须天保当狗去啦。”</p>
路过村子时，一个羊角辫小女孩坐在屋檐上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地对下面路过的小男孩说道，“你倒是勤快。”</p>
“你管我！你要乐意你也可以去啊！”小鱼嘀咕着快速走过，路过蚁升时露出牙齿嘿嘿一笑。</p>
有点讨打。</p>
“狗腿子！”屋檐上羊角辫小女孩骂道。</p>
蚁升有些累了，将草往墙根一靠，任由草滑到地上，然后整个人窝在草上，开始歇息。</p>
身上有些热气腾腾。</p>
蚁升眼角余光看向小女孩。</p>
“看什么看，臭要饭！”没想到小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碰到自己视线后冷哼一声。</p>
“山娅，我今天可能有冰糖葫芦吃哦。”蚁升说着舔了下嘴唇。</p>
“是……是吗？”小女孩有些犹豫，“那你分我不嘛？”</p>
“不分哦。”</p>
看着小女孩气得脸颊通红，蚁升哈哈大笑。</p>
“哼！我就知道，”小女孩胜利似的，“你们妖类，就没一个好东西！”</p>
“走了，走了。”</p>
蚁升起身，顺势把身后几个草一拽而起。</p>
看着一个大草垛慢慢远去，小女孩骂道：“小畜妖，祝你摔断腿啊！”</p>
那“草垛”闻言跌了一跤。</p>
小女孩吓了一跳，然后听到那边传来笑声，可开心了。</p>
回到家。</p>
蚁升将草堆在老槐树荫下，然后抱起一个草，打开小屋旁围栏。</p>
“喂，来福。草，快来吃吧，你个懒家伙。”</p>
围栏内，一个庞然大物躺在地上，晒着懒洋洋的太阳，懒得动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