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身上的实验服，飞身跃到操作台上，踮起脚尖往缺口里张望。</p>
黑漆漆的缺口，像是一眼时光的井。</p>
“哥哥……哼！”</p>
“翁——”</p>
13号的脑袋嗡的一声那声“哥哥”的主人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可却只有“哥哥”传出，还有后面那声略带痛苦的闷哼。</p>
“谁在……说话？”13号整个人晕乎乎的。</p>
“不管了！”13号心一狠，“不怕死的都给我举起手来！”他把散弹枪抽了出来，转身对准强化玻璃屏外那帮目瞪口呆的研究人员。</p>
校长愣了一瞬，立刻高举双手，看来是个识时务的老家伙，研究人员们眼睛里写满“我不相信”，但也跟着校长纷纷举起了手。</p>
“就这样吧，报告上加一句说通过缺口观察内部，没有观察到任何东西。”13号想，“只是好像……有人在里看了他一眼。”</p>
“哥弟情深啊。”路明非的指间悬飘着一个枣子大小的光团，里面是一个穿着汉朝素服，生的白白嫩嫩的少年。他蜷缩成一个团，嘴角微扬，像是正在经历世界第一的美梦。</p>
这是铜蛋子里生灵的‘真我。’‘真我’现在沉浸在梦境里，他之后在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会照进现实，会按照他原本的生命轨迹前进。</p>
那具躯体也会随着梦境的进行，在梦里被他操纵，带着他的意志去找他的“哥哥，”然后惨烈的死亡。青铜与火之王的辉煌则会被母亲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孩子们听。</p>
“昂热啊。”路明非看着那个略带滑稽的帅老头，“你才是那个心里蔫儿黑的人啊。”</p>
……</p>
“你这是报警么？你当我在抢劫24小时便利店？”13号恶狠狠的说。</p>
就在刚才，一名研究人员忽然揭开了操作台上的透明塑料盖，一手拍下里面的红色按键，让这里进入了封闭模式。这一听就是要关门打狗。呃……把自己形容成狗好像有点……</p>
13号中文词汇有限，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情况。</p>
“F＊＊k！”</p>
他不敢赌被水泡湿的子弹，要是绝境，这把没有子弹的霰弹枪可能会给他带来奇迹。</p>
他上前一脚飞踢，把那个家伙踹翻，同时带倒了七八个研究人员。趁着混乱，13号掉头狂奔出实验室。</p>
背后“啪”的一声，13号回头，回头看见一只灰锡瓶子从口袋里跌落出来，在地上滚动。飞脚的时候太用力了。</p>
那是雇主在行动之前寄给他的装备之一，只是叮嘱随身携带，没有说明干什么用的，看起来是个古物。他犹豫了短短的一秒钟，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回头去捡这没用的东西，于是掉头向着通道尽头狂奔。</p>
“阻止他！”昂热校长大喊。</p>
研究人员们惊醒过来，向着外面蜂拥而去。原本的座无虚席变成了空无一人。</p>
低温舱门的阴影里，有人低低地叹了口气，所有人都追了出去，只有他在叹息。“就这样任务失败了？年轻人真是靠不住啊。”他轻声说。</p>
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拾起13号留下的锡瓶，走到石英玻璃腔边，把一张黑色卡片插入操作台上的卡槽中。</p>
“此操作将导致龙穴的开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存在苏醒可能。操作禁止！操作禁止！操作禁止！”诺玛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上方，蜂鸣声大作，警灯全部亮起，红色的光卷过整个实验室。</p>
“保持安静，诺玛，这是我们见证神迹的时候。”那人拉下手阀，切断整个实验室和诺玛的通讯。</p>
主电源被切断，诺玛的声音消失，灯依次熄灭，只剩下自带电源的警报蜂鸣，警灯旋转。</p>
黑暗中流淌着警灯的赤红色，仿佛岩浆的赤红色，血液的赤红色……末日的赤红色。</p>
照亮那人没有表情的脸。</p>
他手中的利刃猛地插入石英玻璃腔的厚壁，一刀切断灰锡瓶子的瓶颈，把断口对准裂缝，灰锡色的液体顺着刀痕进入石英玻璃腔内部。</p>
那个人把刀收入袖口里，退出低温实验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