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于此，韩湘子对卢母颇为同情。</p>
这卢家母女，皆为苦命之人。</p>
前有卢芸，被戚老太爷欺辱，坠崖身亡。</p>
而今戚家什么也没做，便能逼死卢母。</p>
那戚家家大业大，与贫苦的卢家而言，无疑是洪水猛兽。</p>
眼下并非乱世，而是王化之朝。</p>
如此弱肉强食，毫无天理可言，韩湘子只想问一句，卢家何辜！</p>
韩湘子越是想下去，越觉得心头萦绕一股不平愤懑之意。</p>
唯有默诵静心咒，才能让心神安宁一些。</p>
……</p>
卢母在卢芸的灵堂里，几乎哭一天。</p>
她不吃不喝，苦累了就趴在卢芸的棺木之下休息。</p>
双眼无神看向棺木里的那具尸首，口中喃喃自语：</p>
“芸娘，你应该也能理解娘的苦心……”</p>
“我不能说，一旦说了，就葬送了书修的前程！”</p>
“他是个好孩子，娘不能害了他！”</p>
“都说尸骨不全的人，死后去不了地府，无法投胎转世。”</p>
“芸娘，你在下面还好吗？你在路上走慢些，娘这就下来陪你。”</p>
“到时哪怕化作厉鬼，娘也不会放过戚家人！”</p>
凄寒的月光照在棺木之上，卢母觉得这夜冷得异常，让她打个寒颤。</p>
与此同时，她心中难受极了，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遍布全身。</p>
卢母对着卢芸的尸身哭诉良久，同时觉得很疲惫很累，累得只想就此长眠下去……</p>
或许，只有死了，她才觉得好受些。</p>
迷迷糊糊之下卢母心中无神，抬头看了眼近前的漆黑的棺木。</p>
突然间，她心中一横，突然站了起来，闭上眼竟狠狠撞了上去！</p>
这要是撞中，卢母哪有命在？</p>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箭步如飞般，将她拦了下来。</p>
避免了这个悲剧发生。</p>
“卢大娘，你这又是何苦？”</p>
“你若死了，我怎么跟芸娘交待？”</p>
却是何书修天黑之后，再度折返回了卢家，一直在门外偷偷守着。</p>
经过今早之事，他觉得卢芸之死扑朔迷离。</p>
况且，韩道长已然说了，她并非死于鬼怪之手。</p>
那就更加可疑了。</p>
何书修觉得唯一知情之人，便是卢大娘。</p>
所以，只有接近卢大娘才能知晓一切答案。</p>
没成想，他在卢家蹲到深夜时，见卢大娘骤然间要寻死，才不得已现身。</p>
更为重要的是，从卢大娘先前的哭诉之中，何书修已经明白卢芸之死与戚家有很大关联。</p>
“书修，你……你怎么在这里？”</p>
“你刚才听见了什么？”</p>
被何书修救下，卢母并没有感到庆幸，心中反倒是更加担忧起来。</p>
她慌急的问道，看起来十分无助。</p>
“没什么，卢大娘一天不吃不喝，我怕你哭坏了身子才来看望你。”</p>
见状，何书修留了个心眼，撒谎道。</p>
“哎……芸娘走了，我活着也没什么念想。”</p>
卢母哀叹道。</p>
闻言，何书修劝道：</p>
“卢大娘，你若就是这般随芸娘去了，她泉下有知，肯定会痛心的。”</p>
“可活着也是一种折磨……”</p>
卢母长吁一声。</p>
卢芸之死，就像一个重担压在心头。</p>
她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言明。</p>
因为一旦说了，不止是卢家，哪怕是何家也要遭灭顶之灾！</p>
但愈是这样，卢母愈觉得对不起芸娘，对不起何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