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不解道：“怎么会呢？”</p>
石生惨然一笑：“阿月，你知道，我为何在侯爷军营里做个医官？”</p>
阿月猜测：“莫非，你是为了侯爷？”</p>
“不错。”石生点点头：“当今天下，女子想要学医，难如登天。</p>
我很小的时候，告诉别人，我想当个大夫，得到的只是白眼和讥讽。</p>
后来我才发现，在男权的天下，除了成为男人手中的玩物之外，女子别无选择。</p>
那时我便明白了，我要成为大夫，除非，我不是个女人。</p>
于是，我暗暗束起了长发，不施粉黛，不着长裙，从此以男人身份示人。</p>
十余年来，我一直如此。甚至，我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是个男人了。</p>
直到，我遇到侯爷。</p>
那是在早春，宛城的独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灿烂如火。</p>
我在春意盎然的林中穿行。</p>
暖阳在身，春风拂面，红花在侧，尘世间给我的冷漠和孤独，一下子无影无踪。</p>
就在我独自陶醉的时候，一队人马却打破了难得的宁静。</p>
这些人，一身戎装，策马在山间疾驰。</p>
其中一匹火红骏马，差点就要撞到我的身上。</p>
幸好，骏马主人及时拉住缰绳，这才避免了我被撞飞的下场。</p>
本来，作为贱民，被疾驰的骏马撞飞，没有什么好抱怨的。</p>
不但不能抱怨，贱民往往还会因为挡道，而被骏马主人骂得狗血淋头。</p>
但是，那位骏马的主人，并没有骂我。</p>
他反而跳下马来，一把将我扶住。他甚至连连跟我道歉，说他吓到我了。</p>
我好生诧异。</p>
诧异的是，作为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竟然有人会如此谦逊有礼。</p>
我想，真正有大气运的，正是这些让人如沐春风的人。</p>
我当时便断定，此人将来，一定会有翻云覆雨的成就！</p>
我不禁抬头去看，却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p>
此人身量很高，轮廓刚硬，眉眼清澈，俊朗非凡。他沐浴在晨光之中，就像一尊天神。</p>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突然真真切切庆幸，自己是个女人。</p>
虽然此人与我只是匆匆一面，便策马绝尘而去。</p>
但这惊鸿一瞥，我却再也忘不了。</p>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便是与巨君[24]争天下的武信侯。</p>
以前，我一直觉得，一见钟情是个笑话。</p>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情深不移，不过是年少无知的冲动和不负责任的胡诌。</p>
直到那一天，我才真正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一见误终生。</p>
我当即放弃所有，投入武信侯军中，当了个医官。</p>
虽然我明白，在全是男人的军营之中，我女儿身的身份，更容易被人识破。</p>
但我宁可从此离群索居，如履薄冰，也要留在军中。</p>
其实，我只是想，留在侯爷身边。</p>
哪怕是远远地看到他，我，此生足矣。</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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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巨君：王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