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中兄，你之前便知你这弟子恐怖的记忆？”杨昌林道。</p>
“当然！”李守中一脸傲然，“我见过过目不忘的，也见过一目十行的，但从未见过一目一页的，仿佛视线之内，只需看一眼便能记得分毫不差！</p>
而我弟子雪芹用了不到三天，把国子监的藏书几乎全部收录进了大脑，完全覆盖了四书五经，换句话说，覆盖了乡试范围……</p>
是以，他能十成。</p>
是以，我敢赌命！</p>
现在，可还有人质疑我这弟子乡试的成绩？”</p>
一口一个弟子，让杨昌林、程东阳如同吃了青柠檬，酸涩无比。</p>
古代，欲了解一人，通常的问话是雪芹家住何方，师承何人？</p>
一个是家庭渊源，另一个便是师承。</p>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读书人的师承如同父子般牢靠，可跟随一辈子。</p>
名垂千古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p>
贾芹一飞冲天，师尊不得也跟着沾光。</p>
……</p>
贾芹超强记忆恐怖如斯，王子腾内心是骇然崩溃的，却硬着头皮道：“就算四书五经答卷十成，能确保策论没有漏题？”</p>
杨昌林已然被折服，不满道：“王节度过于吹毛求疵，如此书山都已了然于心并融会贯通，还需作弊？”</p>
“关于我的策论破题，堪称石破天惊！”</p>
贾芹轻缓踱步，胜似闲庭信步，如此高调的自我粉饰，他不仅没有丝毫羞赧，情绪更加高昂丰沛。</p>
“世界上最广阔的是大海，比大海更博大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博大的是……雪芹的胸怀！”</p>
抑扬顿挫的声音，如黄钟大吕撞击，余音绕梁，在大殿久久回荡。</p>
同时嗡声一片。</p>
“嘶”，王子腾倒吸一口凉气，此子脸皮看似谦虚，脸皮之厚实属少见，装逼如斯，尽管有装逼的实力，真的好吗？</p>
“我认为读书人的使命：</p>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p>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p>
若全天下读书人皆有此锐意进取、继往开来之追求，大乾的魑魅魍魉、蝇营狗苟将彻底荡涤一清，文人的热血与激情，将燃烧整个大乾的天空。”</p>
长袖挥下，掷地有声。</p>
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p>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此子胸怀格局天下少有，这才是文人风骨啊！”</p>
大殿深处的龙椅上，景泰帝面色潮红，目光如炬，双拳青筋暴跳，内心深处的激情再次点燃。</p>
虽不是诗文，却有撞击心灵的力量，禁不住热血沸腾，不受控制的头皮发麻。</p>
“既然王节度怀疑透题，我就再破一题依然振聋发聩，绝对还是甲等。”</p>
贾芹隆隆的声音再次回荡。</p>
“题名：读书人于寒窑。</p>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p>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p>
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p>
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p>
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p>
……”</p>
文章不长，不足七百字。</p>
这可是状元文。</p>
却在大乾失传。</p>
杨昌林等人听得是摇头晃脑，如痴如醉，贾芹都背完了许久，依然沉浸其中，喃喃间方才醒悟。</p>
“雪芹……”杨昌林兴奋的面红耳赤，“读书人之于寒窑，字字珠玑，励志又不失血性，就算是此策论，我也给你评甲等。</p>
无论是天地立心，还是读书人之于寒窑，皆为照亮读书人前行的灯塔，只是你背的太快，尚未完全誉写。”</p>
“我就再背一遍。”贾芹毫不含糊。</p>
大殿内，流动的光影笼罩在玉树临风、渊渟岳峙的身影上，宛若神祇。</p>
……</p>
大殿风向斗转。</p>
“原本是打压此子，未曾想居然成了他的秀场？”</p>
王子腾面色阴沉如水，对程东阳递过一个隐晦的眼色，硬着头皮道：“既然是漏题，提前准备两文又有何难？”</p>
说完，连他自己都感觉老脸发烫。</p>
程东阳道：“雪芹横空出世、一鸣惊人，当得起解元却似有一丝瑕疵，如若我现场出一策论，雪芹依然完美应对，老夫首推你为神京第一才子，你可敢挑战？”</p>
大殿顿时哗然。</p>
读书人都知道，策论之难因角度太广，有撞运气成分，因为无人能全领域覆盖。如同武者，哪怕天下第一高手，不可能精通每个领域。</p>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贾芹身上，更多的是期待。</p>
期待贾芹挑战，如果输了，又没有一文钱的损失，还当看了场热闹。</p>
贾芹略微思索道：“可！”</p>
大殿哗然。</p>
有钦佩、有期待，当然也有满满的恶意。</p>
程东阳嘴角掠过一丝阴险：“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