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睿行走之间也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看到上前来的下人只是摆摆手。
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房门口,就见一个衙役刚从里面出来,看到池睿愣了片刻当下行礼:“大人。”
“安大人可有醒来?”
衙役点头:“大人刚醒,才喝了点药。”说着开了房门,引着池睿和白漫入内。
这房间看起来有些简陋,大抵是平常办公的地方,只不过在墙角支了一张床位。白漫并不意外,若是遇到棘手的案子,通宵达旦实属正常。
“安大人在府衙门口受的伤,这还来不及归家,大夫说了这伤不可轻易乱动。是以,就只能委屈安大人了。”衙役解释道。
里面走出一个哭红了双眼的夫人,看到池睿擦了擦眼泪便来行礼:“大人,我家老爷让您进去。”
池睿掀开帘子,来到床前。
那位夫人疑惑的看了白漫一眼,却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
“这回,倒是有劳睿兄了。”安大人面色苍白,头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池睿坐到一旁,道:“终日打雁,今日倒是叫雁琢了眼。”
白漫见两人说话间很是熟稔的样子,便自顾自的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池睿身旁。
她的举动也引得安晟侧目:“你怎么把这小姑娘带来了?”
“她是我义女。”池睿言简意赅。
“忘了和大人您说,我叫白漫。”白漫笑笑,这位大人这次正是受了无妄之灾。
“原是如此。我还道哪家的姑娘如此不拘一格。原来,是睿兄教导有方。”安晟想笑,却牵动了头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漫觉得这话说的怪怪的,听着像是把她当作儿郎看待。这应该算是夸奖她吧?
池睿瞥了白漫一眼,便知她在京城定然也没有闲着:“只要别给安兄添麻烦便好。”
安晟淡笑,道:“睿兄来此,可有抓到人了?哪个王八羔子,敢暗算安某,安某要好好‘招待’他!”虽是笑着说,可任谁都看得出他这是怒到了极致,恨不得立时抓了人将其大卸八块。
“叫你失望了。”池睿将那封血书和柳昊惨死以及柳濡逸的事情一一道来,便见安晟的眉头越皱越深,莫了拍了拍床板:“好啊,把主意都打到安某的头上了。”
事实上,安晟又岂会听不出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当时,他分明要先到长琅街上吃一碗云吞,而后就去大牢办事。这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想来定然是担心他出现在大牢搅了原本设好的局,这才有了他头上的伤。
更让他生气的是,知道他动向的自然是府衙的这几个衙役,这些人哪个不是跟随他数年,不说出生入死,那也是办事得力。如今倒好,竟然出卖了他?
安晟眼里犹如凝聚了狂风暴雨,瞬间沉声道:“来人啊!”
门外候着的衙役当下推门进来。
安晟道:“去,将今日当值的那几个人统统叫来。缺一个都不行!”
“是!”衙役指了指安晟的脑袋欲言又止。
安晟抹了抹额头,因为这番动怒,牵动了额上伤口,他这一抹手上全是血。安晟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大人!”门口的衙役冲了进来,却被白漫先一步查看。
不多时,白漫就道:“无碍,只是晕血。你先把人带到这里来,安大人这里有我。”
衙役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再叫大夫过来。”
“也好。”白漫说着拿过一边干净的布条,将安晟额头上渗出血的纱布取下,重新换过。
心中不由纳闷,他一个经常出入大牢的大人,什么样的刑罚没见过,怎么会晕血?还是说他晕的是自己的血?
京兆尹府里的衙役也分等级,如张捕快这般已有功绩在身的会带着经过选拔的衙役外出办案。而一些能力不够的则会被留在衙门里面处理一些琐事。
就如眼下这七八个男子,他们有的负责辅助师爷处理卷宗,传递信件。有的则是负责京兆府里的日常运作。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衙役,在衙门中却是缺一不可。
处理完安晟的伤口,白漫在一侧静静看着,池睿初时并没有出声,只是走到这些人面前,一个个细细的打量。
那一双‘久经沙场’的眼睛,若有若无的审视,在这一刻仿佛能窥探人心。
这些衙役坦然有之,发憷有之,不安更有之。
很快,池睿就点了三人留下,其余五人让自行离去。这三人之中还包括了方才前来禀报的那个衙役。
白漫很是好奇,光凭肉眼去看,真的能判断出哪些人有嫌疑?
在这之后,池睿便将这三人晾在原地,回到一旁坐下。三人面面相觑,似是不解池睿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漫虽看得不是很明白,却也知道池睿定然有他的用意,便道:“义父,这伤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轻则流放,重则死刑。”池睿淡淡道。
白漫啊了一声:“那若是像安大人这样,受了伤昏迷不醒的?”
“这就要看安大人如何处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白漫嘶了一声:“那还是死了的好,方才安大人可是说了,他待这府衙中的众衙役极好,他最痛恨的便是有人背叛他。我听说咱们天楚大牢里还有一种极刑,便是将这犯人的口舌一寸寸的割下来,当着他的面过油,堪比炼狱拔舌之刑。义父,你说方才安大人说的是不是这种?”
“你可见过?”
白漫忙摇头,摇得似拨浪鼓:“义父,咱们石阚倒是没有,这京城的花样就是多,就连牢房里的刑罚都多。”
“那么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池睿说完目光锐利的横向中间那个听得瑟瑟发抖的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