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陪母亲前往普渡庵,见到苏瑾的妻子蒋英林,听她说起苏忆荫的身世来历。乃是她逃难途中,在商船救下的一个父母双亡的婴孩。苏忆荫意外间在禅房外听到自己身世,伤心痛苦,泪如雨下。司马玉担心她,放下大理寺公务,每天赶到郊外去看望,慰藉苏忆荫伤心情怀。一晃已过了十多天。
司马玉被苏忆荫在胸口击了一掌,内功虽未痊愈,但因私废公,不宜旷日持久。这天清晨他回到了大理寺,恢复了正常公务。偏偏这些天,大理寺正卿孙大人也因为年老多病,告病在家,寺内事务堆积了一大堆。主簿等这些下级官员要处理公务,找不到做主的大人,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司马玉回来,都喜上眉梢,争先恐后前来请示。
一件事务接着一件事务,司马玉应不暇接,指示处理了十几件寺内事情,估计着最紧要急办的事情办完了,才笑道:“总算把这些都处理完了。”曾儿替桌上茶杯续上水,回道:“公子太辛苦了。这些事情反正已经耽搁了,再迟几天处理,我看也不打紧。”
司马玉正色道:“这些都是亟待大理寺复审的案子,攸关涉案人的财产、性命,怎么能故意拖延不决。这些天我有事,孙大人不幸又病了,耽误了公务,实在是很不应该。”
曾儿接口道:“那孙大人在家里养病,怎么不派来人知会公子。公子知道他生病,自然会早日回大理寺。也不至于这些天没人处理案子。”司马玉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知道孙大人对他年纪青青,又没有显著功劳,却做了大理寺少卿,很是有意见。孙大人乞假养病,却不告知他,那是因为对他的不满。在我养病休假的这段时间,你司马玉没有资格代替我行使职权,所以我不通知你。
但其实司马玉对这个破格擢升,凭空飞来的官职,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不过司马府功勋之家,世受皇恩,不能因为自己志向淡泊,拒绝朝廷的任命。加之父亲生前殷切希望,他能成为一名能征善战的将军,这是让他为朝廷国家效力的意思。继承父亲遗志,同时也为宽解母亲心怀,自己也能像父亲那样成为朝廷栋梁,他才做了这个大理寺少卿。
司马玉心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苏忆荫晨昏相对,朝夕相处。两人月下呤诗,花间舞剑。夫唱妇随,不理俗务,悠游于山间泉畔,闲散度送春秋岁月。苏忆荫要随母亲隐居蓝田山。
他想好了,和她成亲之后,如果苏忆荫不惯久居都城,立即辞官不做,和她携手同居蓝田山,过世外桃源般逍遥快乐的日子。
司马玉神飞身外,想得入了迷。曾儿见他嘴角含笑,眼神里迷迷蒙蒙的泛起憧憬幸福的迷雾,心想,公子在想什么呢,这般神驰心醉,好似魂魄儿都似飞升了。不禁摆手在他眼前乱晃,叫道:“公子,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司马玉推开他的手,惋惜道:“唉,我正想到,”看了一眼曾儿,停口不说,换了语气,责怪道:“以后我想事情的时候,你不要多事打扰。”
方才他仿佛神飞天外,与苏忆荫两人相对,泛舟于落英缤纷的桃花涧,芳草夹岸,佳人在畔。从溪水中苏忆荫拾起随风落下朵朵桃花,整齐排列在船舷之上。他俯下身去,脸颊碰到散发桃花芬香的轻柔秀发,轻声问道:“荫儿,桃花溪水美吗?”
她点头微笑道:“美,很美。”他指引她看前方道:“前面是桃花源,那里桃林满坡,桑榆成片,是人间乐土,欢乐天堂。你愿意陪我永远住在桃花源吗?”她微微侧过身子,回过头来,明澈的眼睛桃花溪水般粉红温柔,轻声道:“嗯,我愿意。”他高兴的握住了她的纤纤双手,她一只手里还拿着粉红的一朵小小桃花,花瓣的绯红飞上她的娇靥。
就在这个时候,曾儿摇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如何不着恼责怪。司马玉再度回想方才想像画面,喜悦甜蜜的心田,泛起深深惆怅。这个世界,当真有落英缤纷,芳草夹岸的桃花源吗?如果真有这样美丽宁静,不受世俗喧嚣的清平洞地,他定当携子之手,与子同往。
曾儿见公子由莫名其妙的傻笑,转为忧愁叹息,想到他一定又在为苏忆荫的事情烦恼,便盘算着要找件事情逗公子开心。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眼见时近正午,已到饭时,便对司马玉道:“公子,已经过了午时,你肚子饿了吧。先出去吃饭,回来再处理公务吧。”
吃饭虽然没什么好玩有趣,但一则劝司马玉出去走走,可以消散心中苦闷,二则以曾儿自己的经验,一个人吃饱了饭,心情自然而然会愉快起来。
司马玉瞧外面时辰已不早了,站起来伸臂展腰,道:“好吧,我们去“四海”吃饭。”
主仆二人来到大理寺同一条街的“四海酒楼”,这家酒楼得名于“取八方物产,做四海佳肴”,既为八方之中,四海之内,没一处地方的菜肴酒楼做不出来。司马玉在北方燕地长大,常觉得南京饮食口味不习惯,司马府内长辈兄弟众多,绝无可能为他单独准备饭菜。他要重温故地风味,只能找北方风味的酒楼饭馆吃了一两顿,聊以解馋了。